“我们成长在不同的环境里。”终于,姜雪时开口了,那双淡金色的凤目里流动着忧伤地光泽,连同斑驳悦动的阳光,也变得不快乐。
如何才能让这只单纯简单的狐狸,了解并进入自己的世界,姜雪时不太确定,甚至不太确定自己为什么会对桑诺如此感兴趣。
整件事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事实上,姜雪时并不打算陷入亲情以外的感情纠葛,至少百年以内不做打算,因为这类感情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
更何况,目前姜雪时的处境很不乐观,对理智的需求很高。
从进入青丘,认识这只小狐狸至今,是姜雪时近些年来,过得最悠闲又最不可思议的一段时日。
这份悠闲,实数迫不得已——早在三年前,烛九阴和应龙夫人就得知消息:自家龙崽子的天赋,对天帝造成了威胁,已经被他老人家盯上了。
近一年来,天帝经常指派棘手的差事交给姜雪时,企图找个由头,铲除这个尚且年幼的威胁。
所以,烛九阴夫妻俩先一步行动,以下山历练为由,把孩子派出了钟山,让天帝不方便分派差事。
而紧随而来的鬼煞之患,又是个诡谲的陷阱。
早在青丘时,姜雪时就暗中做了调查,察觉鬼煞不仅仅是利用东皇太一的神力造就的,其中还夹杂了另一个世界带来地未知力量。
而天帝并没有将两个世界互通交易的成果,展示给其他众神。
换而言之,只有天帝知道如何不费一兵一卒的修复鬼煞之患,姜雪时却不可能在没有杀戮的情况下,平定鬼患。
这就是一个陷阱。
因为鬼煞并非凡间生灵,而是一个灵体的原生形态,一旦被击碎,就不会再进入轮回,而是彻底消散。
击碎一个鬼煞,就等于彻底杀死了一个无辜生灵,对天道有些微影响。
而鬼煞数目如此庞大,一旦姜雪时亲自动手,大量清除鬼患,就可能被按上一个治理不当、滥杀生灵的罪名。
天帝故意让鬼煞灾患跟着姜雪时跑,其实就是为了逼她动手。
目前状况而言,只要忍着不动手,双方一直这么耗下去,等天道因灾祸而发生扭转,天帝肯定会自己动手,解决鬼患。
这么一来,姜雪时只要装傻充愣,耐着性子袖手旁观,最多被按上一个失察的罪名。
天帝自己倒是折损了巨量法力,或许能消停个几百年。
姜雪时打算利用这几百年的喘息机会,刻苦修炼,站稳脚跟,让那些中立观望的党派,主动聚拢到自己周围,这样,就能跟东皇太一的势力分庭抗礼。
而桑诺的出现,是个彻彻底底的意外。
这只小狐狸在一个黑白分明、成分极度简单的环境下成长,她的所有情绪,都纯粹得不可思议,感情写在眼睛里,行动举止不靠逻辑,只看心情。
一个完全非常理、又无所顾忌的小狐狸,存在的所有意义,似乎只是出于爱,火热又柔软。
这让常年处在冰冷逻辑和诡谲复杂计谋中的姜雪时,彻底失去了驾驭感,莫名感受到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可桑诺吸引人的性格,又同时是她的缺点——她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姜雪时如果效仿她的生活理念,大概活不过半个月。
此时此刻,桑诺满面坚决,以自己简单的生活经验,粗暴的交换了彼此的身份,给她定了个不可饶恕的罪名。
姜雪时苦笑道:“你不能这么简单的做出假设和推断,因为你并非真的活在我的处境之中,或许在你看来,我的身份高高在上,足以只手遮天,可事实并非如此。”
桑诺扬起下巴:“是,我只是身份低微的妖精,没有享受过万人追捧的地位,当然不知道名誉有多么珍贵。”
“不只是身份名誉,还有这些问题背后牵连的一切。”姜雪时皱起眉,有些急躁的解释:“名誉关乎我的前途,而我需要前途才能保住性命。”
“我十三岁之前也曾觉得自己睥睨天下,所向披靡,直到天帝指派我去他坐下修行两年。”
“就是那段时间,让我认清自己的处境。
这世上多的是才能出众的人,可王座上永远只有一个人,如果没能力坐上王座,又拥有足以威胁王者的能力,那么,处境就会比最底层的生灵更加危险。
想保住性命,就得成为王者手中不可或缺的一把利器。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终会有狡兔死良弓藏的一天,我得尽快稳住根基,这就需要三界众生的信奉,我需要名誉,需要各方的支持,成为众望所归。”
桑诺一脸茫然,一头所向披靡的烛应龙,对她讲述自己的脆弱和危险处境,实在让一只小狐狸感到费解。
姜雪时目光灼灼,继续解释:“如果我现在公开与你的关系,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年幼无知、肆意狂妄、yín_luàn下作,我的前途就都毁了!
只有等我站稳脚跟,有了足够的底气,他们才不敢看轻我,甚至会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是超脱世俗的存在。
这个世界是现实的,不会跟你讲义气,如果我感情用事,在地位不稳的时候不顾名誉,带着你走上绝路。
不知道你会怎么想,我认为这是可耻的无能和不负责任。”
桑诺心软了,虽然她不太理解尊上的思维逻辑,但她从来没见过龙崽子露出这样无助的表情。
姜雪时深吸一口气,给出了最终结论:“我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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