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白马自责,提前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道:“可我后来仔细想过,阻止我向外联络宗室,于广陵王而言,并无好处。然而,若是赵王派人杀我,以他的脾气,根本不会让我走出府邸。毕竟,杀一两个无名小卒,他是不在乎的。故而,我还未想明白。”
“伤口莫碰水,少喝茶,莫要饮酒。”
白马包好伤口,给孟殊时倒了杯白水,分析道:“此人知晓你的行踪,则必定时时刻刻,都注视着宫里的风吹草动,也是一方势力的人马。你会轻易察觉出他的来历,想必是他有意要嫁祸于他人。”
他自己也喝了口水,继续说:“如你所言,应当不是赵王。而我猜想,应当也不是谢瑛,我数年来听过许多他的丑事,知道此人项高于顶、后知后觉,又是个怕事的,一般不会将手伸出京城。帝后董晗等人,自然也要排除。”
孟殊时见白马说得入神,不忍打搅,一面听着、微笑点头,一面为他倒水。
白马:“故而我想,只怕是哪个宗室藩王,想让萧后更加痛恨广陵王,故意朝你下手;或者是他们夜间与赵王通讯,碰巧撞上你,想要除掉你,定然是知道了你们的谋划,而且想要切断帝后的后路、切断他们与其他藩王的联络,并且不让其他藩王有机会,与帝后联手而势大。那么,他的谋划便更深。”
孟殊时赞了句水很好喝,接着白马的话,道:“或许吧,我总觉得,此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一时想不明白,没有多想。”
白马不假思索,道:“是齐王!按你的说法,心有力一争的,不是楚王便是齐王。”
孟殊时双目中闪过惊讶神色,笑问:“为何不是楚王?”
白马粲然一笑,“你请来了楚王。以我对你的了解,恩,我猜的。”
孟殊时没想到白马心思如此通透,仅凭自己两句无心之言,便能才到这层。
他生怕白马再问下去,自己露出破绽,话锋突转,道:“你很聪明,白马,你当真只是……?”
白马失笑:“见过有人装乞丐、装酒鬼,你见过有人装妓子的么?”
孟殊时皱眉,道:“你莫要贬低自己,年底前,我一定替你赎身,官也不当了,回我老家山阳去过年。旁的事无须再提。”
他伸手摸到白马头顶,扯下他的一根白发,叹道:“你不到十六,竟也有白发了。”
白马十分感动。
然而,感动之余,白马忽然觉得奇怪。
青山楼培养倡优,请来的,都是国手级别大师。将倡优们培养出一身好本领,花费不可谓不大。故而,赎身需要数百两黄金。
周朝形势如此,俸禄、赏赐,全看官职品级高低、看身份地位高下,孟殊时身份并不显贵、品级也并不高,即使诛杀谢瑛有功,领了朝廷的赏赐,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而且,孟殊时自从决定与董晗接触,便再没有提过钱的事情。从前,此人时常感叹自己郁郁不得志,此刻机会来了,他却又说要辞官。
前后矛盾,必有蹊跷。
孟殊时所求,当真是功名钱财么?只怕还有其他。
白马一时间没有头绪,便打住不想,算了,孟殊时总不会是自己的仇人。
只是,所有的事都太过于顺利了,就像是有人在暗中安排,白马不太相信,自己会有如此好运。
他从小漂泊零落,疑心很重,再想下去,竟隐约怀疑孟殊时,不,甚至于董晗,都有可能与周望舒有过接触——青山楼的人找孟殊时,孟殊时答应了青山楼的要求,同时得到了青山楼的许诺。董晗找青山楼,通过楼中的情报网络,寻找可用之人。
只不过,白马瞒骗掌事,没有把自己的情报上报,青山楼的人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层,所以董晗一直没有头绪。
反倒是,白马向董晗表明心迹后,楼中默许了他的做法。
所以,他才能如此顺利地联系上董晗;所以,当时冯掌事贴心地安排了临近的房间;所以,白马几次与董晗密谋,冯掌事都没有派人暗中窥探,过后更是没有询问过自己;所以,当时二爷在窗外嗑着瓜子偷听,孟殊时和董晗都没有在意。
白马握着孟殊时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试探性地问:“我就是喜欢刨根问底,否则无事打发时间。说说吧,你为何去请楚王?”
灯光昏黄暧昧,彼此在对方的眼中,都很朦胧,像是褪去了平时的虚伪。
“我……”孟殊时呆住了,认真思考了片刻,道:“孟某不想骗你,只是与人有约在前,暂时不能告诉你。”
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孟殊时果然和周望舒联系过。
白马心里觉得自己如此努力,却还是被周望舒瞧不起,生出些许不该有的怨愤。幸而,他一直遵照老麻葛的嘱咐,心里长存一簇圣火,愤怒如火如电,忽闪而逝。
而且,忧愁没有停留多久,他再被孟殊时的话所抚慰。
白马很想对他说:算了罢,你所喜欢的,不过是我的外表,镜花水月,人皮下的,不过是个阴毒自私的东西。
可话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感谢,“多谢,孟大哥。”
“为何总是谢我?”孟殊时笑了,亲昵地在白马脸颊上捏了一把,把他的嘴角提了起来, “是孟某一厢情愿罢了!唉,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愿意给我机会,与我接触,试图接纳我。应当感激不尽的,是我才对。”
白马哭笑不得:“你就别酸了,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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