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慌忙打开洗衣机,把里头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一通好找,却没见着茉莉花说的羽绒服。
茉莉花把手拍得啪啪响:“我只脑子!忘记忒啧!羽绒服被呲安妈妈着,忘记了嗯倷各打啧。”(我这脑袋!忘记了!羽绒服给了安妈妈穿,忘记在她那里了!)
图春说:“倷登了屋里歇歇吧,安妈妈啊来屋里?我去拿吧。”(你在家休息吧,安妈妈在家吗?我去拿吧。)
茉莉花忙打了个电话给安妈妈,说了两句就挂了,对图春道:“嗯倷到无锡去看好婆啧,我到辰光自己去拿吧,走吧,去吃饭吧。”(她到无锡去看外婆了,我到时候自己去拿吧,走吧,去吃饭吧。)
饭后,图春理了一箱冬衣,几本书,几套影碟,和邵蓁一道离开了。
过了几天,礼拜六晚上,茉莉花微信图春,问他有没有空。安妈妈从无锡回来了,正在家呢,人有些发烧,不方便出门,外面也实在冷,茉莉花早早捂在了床上,不愿离开被窝,就让图春帮她去拿一拿羽绒服,正好明天图春和邵蓁来家里吃饭可以带给她。图春和邵蓁才看完电影,本打算去学士街吃宵夜,收到茉莉花的消息后,就直接往观前街的方向开去了。
车开进中街路,黑灯瞎火的,连路牌都看不清,邵蓁全靠图春指路,指哪儿开哪儿,图春喊停,他放慢了车速,把车倒进了路边的一个空车位。邵蓁说:“这里能停的吧?”
“可以的,停这里好了,这个位置平时没人停的。”图春解了安全带,说,“你在车上等我吧,安妈妈家还在里面,车开不进去,外面冷,你就别下去了。”
邵蓁说好,图春往脖子上缠围巾,戴好了手套下了车。西北风啸啸地吹,图春把围巾拉起来些,半遮住耳朵,埋头只管走,这才走到通往安家的弄堂口,他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图春抬头一看,一眼便看到裹着件军大衣,脚踩人字拖,从弄堂里漫步出来的安昊。附近只有一盏路灯,离他们俩都远远的,从居民区的一棵枯树后头垂头丧气地盯着交叉路口。
安昊走出弄堂来了,朝图春晃晃手里提着的两个袋子,一只外面挂着半只羽绒服衣袖,另一只是无锡酱排骨的大礼包。图春停下了脚步,和安昊点了点头。安昊也停着看他,两人互相打量,图春摸摸鼻子,眼眸一低,往地上看了眼,安昊先笑了,说:“你头发怎么留这么长了?我妈说是你妈妈过来拿,我想外面冷,就不要让阿姨下车来了……”
图春今天把头发往后梳了个小髻,他一摸光溜溜的脑门,说:“保暖。”他又问了句:“你妈妈还好吧?”
“还好,烧退了,黄浓鼻涕滴哩搭啦的,快好了。”安昊说,把两只袋子递给图春:“我妈从无锡带回来的酱排骨,还有你妈妈的羽绒服,弄干净的,我妈说这件羽绒服帮了她不少忙,武夷山晚上怪冷的,不然我看她从福建回来就要开始流鼻涕了。”
图春接过袋子,笑了笑。安昊也笑,摸了下脑袋,他的头发还是很短,耳朵上一串耳环寒光凛凛,他脖子上的纹身好像变多了,变得更密,更复杂了,但是光很黯,还很不稳定,图春看不太清楚。
“你……”安昊这时指了下图春的脸,图春不明就理,安昊伸手过来,碰了下图春的脸,他的手指冰凉,图春一个激灵,这阵短暂的接触后,安昊手里捏着什么在图春面前摆了摆:“好长一根毛线,就挂在你睫毛上,你眼睛不觉得不舒服吗?”
图春揉揉眼睛,擦擦脸颊,直摇头。安昊笑出来,从军大衣的口袋了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图春回头看了眼,道:“那……我先走了。”
安昊点了支烟,一耸肩膀。图春说:“你也快点回去吧,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安昊没有响,面上堆起笑容,他吃香烟,星点火光靠近他的嘴唇,照出他下唇上的一个肉疤,小小的,圆圆的,不易察觉。
图春把围巾拉下来了些,说:“快点进去吧……”
安昊点了点头,那边厢,邵蓁的声音从图春身后冒了出来,图春往后一瞅,邵蓁放下了车窗,正伸着脑袋看他,问道:“走不走啊?烧油啊。”
图春忙回应:“来了来了。”他转头和安昊挥别,安昊一拍衣服:“那拜拜啊。”他转过身就跑开了。
图春赶紧回到了车上,把东西在后座放好,扣上安全带,脱了手套便不停搓手搓脸,他一看时间,道:“调个头吧,去吃烧烤往那边开比较快,去晚了又要等好久,饿死了。”
邵蓁没听,还是往前开,图春清清嗓子,掩着大衣,来回搓膝盖,说:“外面真是冷,过年的时候明明很暖和的。”
邵蓁没响,应声都不应,图春手心里搓出了点汗了,道:“那个是安妈妈的儿子。”
邵蓁道:“不吃烧烤了吧,前天才吃。”
图春看着他:“那去喝羊汤?金门路上那一家那个老板倒蛮会做生意的,你啊知道,他冬天卖羊汤,夏天就卖小龙虾,哈哈,生意头脑不错的。”
“这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邵蓁不悦地皱起眉,又道,“你怎么突然话这么多?”
图春摇头:“没有啊,不是,有啊,我有听你说话啊,你说不去吃烧烤了。”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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