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刚到自己肩膀的女子在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自己身旁,唇角带笑,眉眼则带愁。
言枕词又是一阵恍惚。
唇角带笑的感觉确实像是原音流,但是不能想象原音流会露出愁色来。
如果原缃蝶是原音流,这个位置刚好。
如果原缃蝶不是原音流……他退开一步,觉得自己和对方站得太近了。
正是这一步退后,他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了。
言枕词默默看着扯住自己衣角的手,顺着手再看手的主人。
原缃蝶回看言枕词一眼,她若无其事地将手背在身后,指尖依旧扯着那片衣角,一拉一扯的,却对百草秋说话:“那个方向好像是天火之地。”
百草秋:“是的,就是天火之地……”
两人一句话落,天边传来巨响,巨响之中,忽然一道巨大的火焰伴随气柱,直冲天空,漆黑的天空忽然被野火焚烧,熊熊大火这一次不生于地面,而生于天空!
这一刻,北疆所有的人都被异象震动,踏出屋舍,茫然无措地看着彼此,而后便听一声大喝自街头响起:
“天火之地已毁,北疆从此不再有寒冬大火!”
“祭天古符已毁,北疆从此不再有三月冬狩!”
而后无数声大喝汇成巨浪,天上的火,地上的人,一同印在北疆之人眼中,印在北疆之人心中:
“天火之地已毁,北疆从此不再有寒冬大火!”
“祭天古符已毁,北疆从此不再有三月冬狩!”
“北疆之主只有燧——”
“北疆之王为界渊——”
“祭天古符毁了?”百草秋突然出声,满脸茫然,“没有冬狩?”他本无所谓势力更迭,现在却突然担心起来,“没有祭天古符,没有冬狩,北疆会变成什么样子?”
“界渊虽然是我哥哥,但我也确实听说界渊性情残暴,手段凶厉。说不定他会按着你们的头,让你们每年都交出一成的人让他杀个高兴,还有可能做各种不人道的实验,比如把各种各样的毒药喂给活人,或在活人身上装个骨头,装截翅膀什么的。”原缃蝶的语气也颇为忧虑。
“……”言枕词。
“只是一成的人?”百草秋又突然高兴了起来,“那看来他也不怎么残暴啊!”
原缃蝶嫣然一笑,转身离去,翩跹似蝶飞。
只余一道声音,遥遥传来:
“如果连这个都不怕,那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太坏的事情了——”
十日冬狩,北疆顶尖势力完全覆灭,征战地点拿云城成为废墟,望月平原血肉之味经月不散。
但除此之外,一切却都陷入诡异的平静之中,无人再敢冒头,燧宫极为顺利地掌控整个北疆,并正式开始建立界渊行宫。
托这种平静之福,一连好几日时光,小院无人打扰,百草秋苦思冥想,试图解决言枕词身上的鬼瘴问题;言枕词虽知原音流此举必有自己的意思,却不愿事事随原音流脚步上前,十分配合百草秋检查实验,有时过于配合了,还引得大夫大惊失色,连忙抢救。
原缃蝶日日都过得十分规律,每日足不出户,除种种花、喂喂鸟之外,必然再去新坟前呆上两个时辰,心情非常好的时候,还会进厨房中做几道菜,蒸点小点心,送给百草秋与言枕词。
言枕词心中对原缃蝶处处怀疑,挑了个时间,上前道:“我去将原弟的遗躯带回。”
原缃蝶缓缓摇头。
言枕词心中怀疑攀升。
原缃蝶抬头一笑:“爹爹其实知妈妈是燧族皇室遗脉,只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终难割舍。他对今日之事早有预感,原府虽绝对中立,到底不合鬼族,不愿生灵涂炭。一面是情,一面是道,两者不可全,如何抉择?唯独如今。”
“爹爹始终不能迈过妈妈这道坎,但我心中知道,爹爹始终是深爱我和哥哥的,死在哥哥手中,也算爹爹心中愿望。爹爹早说不必纠结凡体肉躯,不管他在何处,他之心始终深爱妈妈,他之魂始终守护我们。”
她顿一顿: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亦不愿……枕词哥哥以现今模样前往拿云城。燧宫似欲在拿云城建总舵,那里防守森严,枕词哥哥若去,不管是否见到哥哥,都九死一生。爹爹去,还能收余愿已足,枕词哥哥就没有别的放不下的东西了吗?”
“我……我之心,亦舍不得……”
言枕词为心中升起的怀疑一阵愧疚,但怀疑并未消散,他静待原缃蝶说话。
原缃蝶却没有再继续,只低头压土。
今日她在坟前种了一株小树,小树腰高,却有了一捧小小的伞盖,正遮在新坟上头,绿得可爱。
压好了土,她站起身来,退后一步,左右看看,只觉无一不美,扭头冲言枕词笑道:
你看,等我大了,这株小树和我一样大;等我老了,这株小树比我还高;等我死了,它还能再遮着爹爹的屋子。”
言枕词心中怀疑刹那被击溃。
他甚至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也许——原袖清与原音流确实有另外的计策,却为一击奏效,不得已隐瞒至亲?
一念未过,前院突然传来百草秋的狂喜大笑!
接着,百草秋挥舞一本古籍,撞撞跌跌自前院跑来,大声叫道:
“我找到了!我找到能治言道长的法子了,我找到了!——”
第55章
《百草经》中毒部三卷一十六页有言:万毒齐聚, 是为鬼瘴。又言:鬼瘴不在毒, 在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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