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就座时,发生了一件趣事。
原来是应玄和兰子卿不约而同地在夙丹宸身旁唯一的空位上落座,结果不言而喻,两个人发生了轻微的碰撞,应玄口上忙是赔罪,身体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
兰子卿眉目更冷。
司马礼见了,忙请兰子卿上座。
“君在座,臣岂敢居上。”
兰子卿淡淡扫了一眼已经在夙丹宸身旁落座的应玄。
夙丹宸还没有瞧出来兰子卿和应玄之间的僵持,只以为他顾忌自己的身份,才不愿上座,当下开口道:“子卿,这宴是为你而设,理应由你上座,不用顾忌我。”
兰子卿眯着眸子冷冷瞧了瞧,转身上座。
夙丹宸见他冷了脸,心里迷糊起来,偏过头压低了声音向邻座的人道:“应大人,我说错什么了吗?”
应玄忍住笑意,为他斟了一杯酒,道:“殿下说的很好。”
这一番交头接耳,落在兰子卿眼中,有如毒针刺目。
墨色的眼眸寒了寒,攥紧了手中的白玉杯。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然一片,进退有度地和一众人闲谈。
一圈人围在兰子卿左右两侧,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张师兄得以洗刷冤屈,全仰兰相一人之谋,我等多谢丞相。”
“洪大人所言甚是,此次若非丞相力排众议,重审此案,李延那小人只怕要逍遥法外。”
“丞相才智过人、睿智无双,实在是我炀国之福。来来来,我等敬丞相一杯。”
十来位大人纷纷抬袖举杯。
兰子卿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淡淡扫了眼对面正在陪夙丹宸说话的应玄。
司马礼见状,忙道:“临渊,来敬丞相一杯。”
应玄勾了勾唇,端起酒杯,起身。
“丞相之谋,下官望尘莫及,下官敬丞相。”
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应大人何必如此自谦。”
兰子卿依旧坐着,端起酒杯浅浅抿了抿,便搁了下去。
应玄不知他素来厌酒,但见他一杯满酒端起,一杯满酒搁下,墨眸眯了眯,多了一分冷意。
坐下时,冰霁散去,恢复成温文无害的模样。
宴上,一波闲话又起。
“不日即是秋闱,今年的主考官想必又是兰相。”
“若依往年的惯例,兰相自是主考官,
老师则是总监考官。”
“老师与丞相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有您二人坐镇秋闱,不仅炀国学子安心,陛下也可安枕无忧矣。”
……
各位大人磨开了嘴皮,左右奉承、溜须拍马的话,一句比一句好听。
夙丹宸最不喜这样的场面,在旁听着,只觉无趣。
满了杯酒,闷闷地喝着。
应玄适时说趣了几句,逗得他展颜。
“应大人,幸亏有你,不然我可要闷死在这了。”
偏了偏头,小声说道。
应玄眉目一柔,道:“殿下既然不喜,不如随臣出去透透气。”
夙丹宸一双桃花眼亮了亮,又随即黯淡下来,摇了摇头,道:“子卿在这里,我不能丢下他。”
应玄为他斟酒的手一僵,黑沉的眸子冷下,俊美的容颜闪过一丝阴戾。
“殿下对兰相,到关怀至极。”
声音已经冷下。
夙丹宸听出变化,奇怪的往他那里瞧了瞧,应玄已经收起阴色,面色如常。
“殿下既然不肯出去,臣倒有一物,可消殿下乏闷。”
夙丹宸一听,来了精神,方才的不对劲全都抛之脑后,忙追问应玄是何物。
应玄袖口一甩,再抬手时,手心处像变戏法一般,多出了一粒骰子。
夙丹宸见了,眼睛发亮,喜道:“应大人,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应玄早已将他喜好查了个一清二楚,骰子自然是特意为他备下的,却没有直言,随口诌了一番缘故。
夙丹宸毫不生疑,接过骰子,掷出一个点数。
“我们以点数为准,点数小的人罚一杯酒,如何?”
应玄微笑着点头。
两个人便开始斗骰,玩得不亦乐乎。
宴席上的人,一心顾着兰子卿去了,一时间竟没有察觉他二人在一旁赌骰斗酒。
兰子卿却是不同,他虽与诸多大臣虚与委蛇,心思却从没有离开过夙丹宸。
他见那两人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又行为亲密,妒火中烧,眼睫冷得似覆了一层薄薄的冰。
刚要发作之时,“砰—”的一声,门被人撞开。
“你们是谁……嗝……怎么在本少爷的地盘上……嗝。”
一个身着兰紫色蜀缎锦袍的少年,提着酒壶,醉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满宴席的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一道悦耳低磁的声音跟进来。
“我家少爷喝醉了,打扰之处,还望诸位客人见谅,今日之宴便由鄙人做东,各位尽兴。”
一位有着一双狐狸眼的年轻公子走入,立在房内,笑眯眯的抬袖赔礼。
接着,搂了那少年的腰身便往外走。
少年眨了眨迷糊的眸,看清来人后,脸色大变,“啐”了一口,反手便是一巴掌。
“狗奴才!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来人俊朗的脸上立时多出五个鲜艳的手指印,狐狸眼眯了眯,多了一分危险的意味,笑容却是不减,制住他乱打乱踢的手脚,俯下身去,呵着热气说了一句话。
那少年瞬间停住了挣扎,脸上由青到白,由恐惧到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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