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到河溪边的时候他们下来推车过桥,老城区不像新城那样有快速的街道清扫体制,地上的雪来不及扫清就结了冰,沈宅在老城区的深处,还得要走上十多分钟。
路上沈一岑和他聊天,问他为什么就杠上楚柯了,天下之大芳草一堆,楚柯他就是一根花心的破柴火,根本不值得他魏大才子青眼。
“喜欢就喜欢了,我哪儿知道为什么。”魏林像是被家长点明心事,也不甘示弱地回问他,说你条件这么好不缺人爱的,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
沈一岑倒是直言不讳,说他信的是一见钟情,现在还是一个人,自然是因为还没遇到那个喜欢的。
魏林挠挠后脑勺,想起来他是有次提过要是他俩都没人爱,就一起凑合下半辈子。那时候魏大才子还没被社会彻底打磨,鼻梁上架着文绉绉的银丝眼镜,捧着沈一岑亲手端来的咖啡,偷着打量他的神色,支支吾吾说你别玩笑话了。
不过沈一岑的心思也好懂——他是认生,怕寂寞。
魏林撇撇嘴,唉声叹气地说喜欢一个人这么就这么难啊。沈一岑就突然回个头,眼睛亮晶晶的,说其实你要是敢上,也很好啊。不过他到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认楚柯身板太硬,他这个读书人啃不起。
沈一岑就可惜地笑笑。有一搭没一搭,沈家大宅就到了。
旧苏的老城区一向藏龙卧虎,沈家所在的小区的门卫虎背熊腰,压迫感十足,看着就不是简单角色,可以想见住在这里的人更是不好惹。沈家的宅子在最深的地方,边上有一颗很大的榕树,从大门进去路却是一条直线,所以隐约能看到树影间的小白楼。
也是老房子了,还有文艺范儿的院儿门。沈一岑和门卫打声招呼,骑着自行车同一辆越野撒肩而过,魏林连忙低头跟了上去。
这院儿里除了小孩子,还真没见过谁会骑自行车进出的,越野车降下车窗,年轻男人回头去看,正好看见沈一岑伸手往邻居家偷了几个小果子,大概是金桔。
沈白在院子里收拾自栽的花草,看着沈一岑推车进门,嘴里塞得满满的金桔,剩下的硬塞在魏林手里,他就板着脸训他:“又去动你白叔的金桔。”
沈一岑把车一放,坏心地拉着魏林做挡箭牌,说:“反正白叔回来也是摘来给咱家吃的,他疼我呢。”
魏林夹在这两父子中间,叫了声“沈叔”,沈白的脸色才缓和,沈一岑瞧准时机去帮着把花盆摆好,一边说:“老曾出去了吧?也是,您也就能在我俩都不在家的时候出来倒腾这些,这天儿这么冷的,对腰腿不好。”
沈白笑着看他摆弄重物,轻飘飘地一句就给你表现一下的机会,然后就不管了,揽着魏林要进屋去。
魏林单独面对沈白,有些窘迫,说:“什么都没带就来蹭饭,叔叔您不嫌吧?”
“你这话说的,回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沈白笑看他,指着还在劳动的小沈同学,说,“别像这小子东摸一把西捞一把,就是仗着他叔叔伯伯看我的面子不打他。”
沈一岑竖着耳朵听个正着,却只能装作没听见,等他俩进了屋,他才敢嘟囔着果然不是亲儿子啊、拒绝区别待遇啊云云,劳动完毕就窜进屋洗了手,一边说着爸爸我乖不乖啊,一边谄媚地给沈白捏肩,看表现还是那个老幼通吃的谢锦小老板。
沈一岑的养父深居简出,人才中年,看样貌更似沈一岑的兄长。两个人都是温柔面相,看眉也似,眼也似,笑起来唇边弧度也只差分毫,任谁能看出是非亲父子?魏林对这位沈先生了解不多,不过他对小辈和蔼可亲,温柔宠溺,沈一岑以前有些矫情,全是这样的家庭给惯出来的。
十多分钟后曾好期从外面买东西回来,魏林也是叫“叔”,上前去帮忙拿东西。曾好期“噢”了一声,说这不是小魏吗,好久没来了啊。魏林绕绕头,拿着东西躲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他挺不好意思地说叔叔要不今天我来做饭吧,沈一岑是第一个喊赞同的。
厨房里已经在炖汤了,沈一岑得了曾好期的眼神指示,也跟着进去,看着那锅汤就头疼。他转身看魏林已经穿好围裙要开始动刀了,也就认命地过去打下手。
魏林算是半个沈家人,觉得自己好久没上门了理应给两位长辈做顿饭菜,感觉就像在家给父亲尽孝一样,想着都有点想哭。他做了四个家常菜,加上现成的汤,到上桌的时候,魏林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们离开沈家大宅,走出百米开外,魏林摸着肚子,苦道:“沈一岑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了,坑我你的心不会痛吗?!”
“不会呀。”沈一岑很是怜爱地揉着他的脑袋,说:“良汤苦口,你最近被楚柯闹得快傻了,补一补挺好的。”
大门口正好一辆越野车开进来,灯光远远照在他们俩身上,虽然看不清神情,但那动作总还是亲昵和宠爱的表现。沈一岑微翘的短发是栗色的,穿着运动型的羽绒服,推着自行车,年轻男人看着看着就笑了。
第4章 第 4 章
旧苏的雪下的不久,晴后有些许云,云隙间偶然能见飞机经过的痕迹,很像画廊挂出来的一幅晴时的天景。
魏林在一夜之间胆子大了起来,打电话请病假的时候中气十足就像在宣战,楚柯身为老板,假是给批了,可觉得是小老板的报复,且为了爱车,他只能亲自走一趟谢锦,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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