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你娘是否愿意这样活着?”广岫叹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凡人之躯不过百年,总有凋败的时候,执着,不过徒增负累。”
卫翊低头不语,他怎不知这道理,只是有些人失去便失去了,他不敢。
广岫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学了师兄那一套说教,红尘他自己都还没勘破,又有何资格育人?
二人各自心事一时无言,卫翊看着广岫垂落胸前的发梢滴下水珠,索性拿了布帮他擦拭。广岫回神,可以感觉到他身上令人心神宁定的气息,发间轻微的碰触,竟然都颤进了心里。
不由看了一眼,少年安静模样认真的,满腹心事却在微皱的眉心显露。
广岫心想,是该要尽力,总不辜负这一番信任。
拿起桌上的木匣给他看:“知道这是什么吗?”
匣中的蛊虫,卫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是虫母。”广岫伸手进去,任它缠上指尖,卫翊忙要阻止,广岫笑道:“不用害怕,它一生只会纠缠一人,不死不休。”
“为什么她会找到我娘?”这是卫翊一直想不通的事。
“有蛊虫自然有人下蛊,防不胜防。”广岫缓缓道,“下蛊之人,就在府中。”
卫翊身体一震,险些拔下广岫一撮头发来。广岫揉揉脑袋不满:“小子轻着点,这是头发不是鸡毛!”
“对不起!”
广岫道:“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卫翊动作微滞,点点头。
广岫一脸深沉得问道:“你二哥,是个哑巴吗?”
这问题让卫翊颇为意外:“不是,只是,话有些少。”
广岫还有些不信的样子,又道:“为人如何?”
卫翊有些为难:“二哥他虽行事怪异,却……应该……不是坏人。”
广岫笑道:“等你也能分清好坏了,除非让他把个坏字写脸上。”
卫翊愕然:“你难道……怀疑我二哥……”
广岫手在桌上敲了敲,若有所思:“既然他不是哑巴,就去问问吧,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卫翊抿唇,手缓缓握紧,广岫吼了一声:“还扯!”
“啊,对不起……”
☆、第十四章
看着闯入房中的人,卫翾继续喝茶好整以暇:“我下蛊?”
原来真不是哑巴。
广岫嘀咕,摊开掌中虫母,想看他如何反应:“是它带我来的,它不是你的老相好吗?”
“说来也是。”卫翾神情泰然,并不否认。广岫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爽快,原本还想好好说道说道自己是如何英明神武才智过人查出真相的,这下全白搭了。
“为什么!”卫翊红着眼扑过去,被卫湛拦了下来。
“为什么?”卫翾把玩手中茶杯,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个歌妓出身的女人一进门便处处欺凌刁难,逼得我娘自尽身亡,说起来,我还真是希望她死得越快越好。”
“二弟!”卫湛脸都绿了,“你别胡说!”转而拉住卫翊解释:“你别听他胡说,不是这样的……”
卫翊拉开他的手,摇着头往后退:“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容不下我……放了我娘,我们会离开这里……只要放了我娘……”
卫翾冷笑:“别在这时候表现你的懦弱,不是说过要为你娘报仇吗?中蛊之人若超过一月不死,只要杀死虫母,施蛊之人便会随之丧命。去吧,只要杀了虫母,你就能报仇了。”
卫翊颤抖着后退,撞在广岫身上,看到他手中的虫母正昂着头耀武扬威,就如同卫翾一样,挑衅而逼迫着他。
卫翊一把抢过虫母,广岫下意识想去阻止,却又停住了。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二弟!”卫湛瞪着卫翾,实在不懂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杀了它吧,为娘报仇!
杀了它,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报仇了!
杀了它!
杀了它!
脑中有无数声音在喧嚣,卫翊咬着牙,几度想要下手,却始终无法狠下心来,脑中闪过零星过往,即便是冷漠如此的二哥,也会在奉父亲之命打他板子时不多用力,十下只打了八下,也会偶尔遗落了伤药让他捡去,也会拿出珍视的墨魂玉为母亲续命……”
一念及此,他将虫母扔在地上,跪坐在地:“我不要杀人,我不要!二哥,你是我二哥啊!”眼泪决堤而出,他从小到大即便受尽委屈也没有这样哭过,哭得就像个孩子。
卫翾依旧面容沉静,眼中却似有什么正在融化。
广岫捡起虫母放回匣中,看这三兄弟情况复杂也不好过问,干脆把盒子交给卫湛:“喏,你们自己解决吧。”
卫湛拿着木盒,神色复杂:“真人,不知可否救人,而非杀人?”
广岫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道理你应该懂。”
“三弟,这件事原本不想告诉你,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再瞒了。”卫湛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良久了才道:“这蛊,本是你娘下的。”
卫翊诧异抬头,广岫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得去扶住卫翊,怕他会受不住打击。卫翾面无表情,为自己倒了茶,尽管已是冰凉,依旧慢慢品茗着。
卫湛继续道:“这是你娘对我下的蛊,你二哥为了救我,将蛊转移在了自己身上,你娘她遭到反噬,才会到了这步田地。”
想是怕刺激太过,他说得简洁,广岫却已了然。蛊术是种极其阴邪的术法,一旦术法被破,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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