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点的一杯薄荷茶刚端上来,凌辰南约见的人就到了 —— 是自己研究生时期的学长,叫陆柏舟。
陆柏舟淋得满头满肩都湿哒哒的,进了包厢后先把外套毛巾帽子通通扒掉,摆在暖气片上排成一排,然后再和凌辰南打招呼。
陆柏舟:“来晚了来晚了不好意思,临下班了忽然来个事儿,难得你请吃饭。”
凌辰南说:“没事,昨天才临时约你。”
陆柏舟走到他对面和他用力握了握手,然后一屁股坐下,他虽然看着有些疲惫但声音依旧洪亮有朝气:“我就说可以在城里见嘛,你还大老远跑到我们郊区来。”
凌辰南笑起来:“你这状态到城里我怕是已经饿昏,而且你……恐怕内裤都要湿透。”
陆柏舟也笑了:“怎么一上来就打人家内裤主意啊学弟。”
凌辰南边笑边摇了摇手里的菜单:“有什么推荐吗,学,长?”
陆柏舟把手机拿出来用餐巾纸擦干屏幕,无所谓地说:“他家那个甩饼好吃,其他你随便点。”
凌辰南点点头,招呼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又帮对方叫了瓶啤酒,一边抿薄荷茶一边看他用纸巾吸头发上的水。
陆柏舟察觉他的视线,撩起眼皮瞅他,说:“被谁呼了一巴掌?”
凌辰南知道自己脸上有一道之前被白晟指甲划伤的红痕 —— 不深,已经看不太出了,随口说:“猫。”
陆柏舟嗤了一声,又问:“你之前电话里说的什么?让我帮你查的人。”
凌辰南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和他很熟,虽不是每天都要联系的朋友类型,但投机投缘,彼此放心,所以也懒得和他周旋,坦然说:“叫沈寅川,应该是半年多前入狱的,罪名是故意伤害,判了两年多。”
陆柏舟是监狱特聘的心理医生,主要给重刑犯在出狱前做心理建设、准备和评估,以帮助他们按步骤重新适应社会环境。
他问:“查他干什么?”
凌辰南:“查查他是不是真在你们监狱,如果是,我想跟他聊聊。”
陆柏舟有些稀奇:“你连他入狱其他细节都知道了,会不知道他在哪间监狱服刑?”
凌辰南想了想,还是说:“道听途说,不太确定。”
陆柏舟挑起一边眉毛,一副“接着说啊?” 的表情。
凌辰南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道:“怎么说呢……跟我一个客人有关,他病情大多和这个沈寅川跑不了关系,现在治疗有点瓶颈,想试试从其他方面了解看看有没有线索。”
陆柏舟笑了一声,说:“你是私家侦探还是心理医生啊,这种事也要调查?你负责诊疗疏导病人心态,又不是要摸清什么事实真相。” 他手撑着下巴,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私人诊所的待遇好,不用加班呢。”
凌辰南苦笑:“学长……”
陆柏舟说:“保持距离啊学弟,心理医师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凌辰南继续苦笑:“克制,我知道啦……”
陆柏舟打断他:“你不是一向超级冷漠的嘛,怎么会忽然有热情调查病人的私生活了。”
凌辰南失笑说:“我怎么冷漠了!我这么随和!而且……这不是私生活,怎么说呢,这和他的治疗很有关系,我…… 我不确定他是在妄想还是确有其事,哎,说来惭愧,判断不出来。”
陆柏舟扬着眉毛轻轻“哈” 了一声,凌辰南接着说:“比如,他说沈寅川在监狱里给他打电话,一天好几次,可他已经更换了电话号码,一个坐牢的人有资源调查到一个深居简出的人新号码吗?”
陆柏舟正想说什么,服务员就端菜进来了,两个人默契地无声喝水,等菜布好门关上后才再次开口。
陆柏舟:“判断不出来嘛…… 有些人妄想症状比较严重,故事在脑子里给自己讲了太多遍,讲到最后自己都相信了,这种情况下表情肢体上都比较协调,是不太容易判断对方是否在撒谎。你刚说什么,他说那个沈每天给他打电话?”
凌辰南点头:“一天两三次,而且他换过号。”
陆柏舟瘪了瘪嘴:“不大可能,咱们国家首先不是每个监狱都有这种往外打电话的服务,不过嘛恰好我们监狱有,但犯人拨打的电话号码都是需要核实查证的,得先确定了是直系亲属,然后添加到‘亲情电话’ 的名单上才能打,电话全程都是监控的,怕犯人商量越狱。而且就额度而言顶多每周一次,你那个病人怕是美剧看多了,你下次问问他是不是看过《女子监狱》。”
凌辰南不自觉地皱起眉:“你的意思是他在撒谎咯?”
陆柏舟啧了一声:“别那么严肃嘛,你脸也太臭了吧!” 他摆了摆手,自顾自拿起筷子开始夹菜,一边说:“也不好妄下结论,总之我后天上班帮你问一下,万一…… 你那个病人接到的电话是监狱同事找他核实电话号码的呢?不好说。”
凌辰南叹了一口气,也拿起筷子,说:“谢了,麻烦你了,开吃开吃,呐……你要的饼,趁热。”
陆柏舟嘴上说着“你也吃嘛” ,一边把整整一篮子葱香甩饼全端到了自己面前。
吃了一会东西,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彼此更新了下自己和共同朋友的近况,包厢里依稀恢复了当年在学校门口夜市瞎侃的氛围,只除了两人都早已是成熟许多的社会人。
“学长……” 凌辰南犹豫着开口:“病人向你产生移情,是好事吧。”
陆柏舟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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