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修胤对陈庆虎的话虚实有数,应城每年上供的矿产都不及陕西的私矿,这里头还不知被陈庆虎贪了多少?
而他迟迟不愿意与自己达成矿产生意,恐还是不信任。
娄修胤想了想,心下明白不能冒进,于是转而看向了信笺里的书信,这信还未读完,整个人便暴怒了起来。
陈庆虎见状:“李公子这是怎么了,火急攻心,连这眉宇间都带着点怒意?”
“还不是家父说着要到年关,这生意要是做不成,就速速回苏中。还埋怨着大笔的银两使不出去,白白浪费功夫。”娄修胤说着,便将信捏成了纸团,随手便扔进了雪堆里:“几船的铁矿不过就是矿区三五日的产量,每月渡出一些让我李家经营,大人这可是两赢的事情,大笔买矿的钱进了你的腰包,而我们再卖给边境的武器铺小赚一笔,于人于己都方便!”
“我是朝廷命官,李公子可别胡说,本官怎么会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而放弃了大义。”陈庆虎说的冠冕堂皇,目光却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娄修胤,瞧着他不耐心的样儿,心里盘计颇深。
陈庆虎从京都调职至应城,已有了数十载,天高皇帝远的地儿,他定是会做些铁矿的勾当,而且每年年底都特意留些矿产存货进行倒卖。再加上这两年秦楚边境战乱,矿产价格哄抬,生意更是抢手。
以李迎的身家背景,陈庆虎本是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合作,可一见李迎那威风凛凛的长相,心里头不禁的徘徊。
这两日,陈庆虎一直在试探着无知的大少爷,见他为了报复罪女而耍花招,现在又忍不住气的讨要合作,那心底也是起伏不定。
“大义能当个屁吃啊!”娄修胤故意表现出焦灼的模样,忍不住便爆了个粗口,他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儿,又颇为无奈的说道:“大人,方才是李迎失礼了。”
“你这年纪还尚需磨练!”陈庆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娄修胤的肩托,他擦肩而过,便朝着前厅的方向走了过去:“这粗枝大叶,暴跳如雷的个性,谁还敢同你做生意。”
“陈大人,你这话……”
娄修胤立马就嗅到的一股儿浅显的成功之意,比起之前,陈庆虎认死理的不愿意达成合作,可现在却有些松口。
娄修胤趁着这架势,赶忙追了上去:“说的李迎心里好生不舒服,这做生意和脾气有什么关系。”
有,自然是有。
越是老谋深算的人,越容易出卖对方。
可越像肤浅短见的人,越容易被人掌控。
娄修胤是深知这道理,所以才装成纨绔子弟的模样以避开陈庆虎的嫌隙,但如果想让陈庆虎深深的放下心中的芥蒂,主动与他合作,从而暴露出自己的罪证。
娄修胤暗自忖度了一番,估摸着是需要狠娇娘里应外合的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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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还未降临,天际却黑压压的一片,寒风呼啸在矿区里,耳边全是冬日的阵阵嘶吼声。
“姑娘,今夜必是有场暴风雪,我让人添些柴火,给你暖暖吧!”秀荷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目光落在了沈君瑶的身上,见她有些失神,便又关心道:“白日里受了寒,再让人给你炖个乌鸡汤?刚巧与晚膳一同用了?”
“嗯。”沈君瑶倒也不着急,许是因为在思量接下来的事儿,所以心不在焉,她一回眸,瞧着秀荷殷切的眼神儿:“那就劳烦秀荷了。”
“是秀荷应该做的。”
秀荷沉了口气,她的心思全部都集中在了沈君瑶的身上,即便她是个罪女,自己却得心甘情愿的伺候。
可不论秀荷再与沈君瑶亲近,可她却总在划清距离。
这是一种天生的戒备。
秀荷稍微垂了垂眉,便退了出去,她只管按照城守大人的吩咐,盯紧这沈家罪女,再了解她与李家公子一事便好,其实也不必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
沈君瑶见秀荷走远,肩头这才稍微有些放松了下来。
自李迎走后,秀荷就一直贴在身边伺候,丝毫不愿意离去,若不是天色晚了,又快到了用膳的时间,否则她又怎愿意离开。
她已经好久未被人侍奉,浑身也是难受的紧,倒不如一人来的自在。
再加上被沈昭蓉那般算计,说到底,她也再难相信一个人。
沈君瑶的视线落在了吱吱呀呀作响的门板上,伤口痛的要紧,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舒适的姿态躺在了床边上。
可静下来的时候,极容易想到玉儿,不知她可否害怕,是否在无人的夜里哭泣。
沈君瑶心揪了起来,她想逃也无能为力,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
门被人推开,寒风卷进来的时候,还带着鹅毛般的雪花。
“冻死爷了,这大雪说下就下,也不打声招呼,还是小娘子这儿暖和。”娄修胤一脸儿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姿态也格外洒脱,他瞅着里头就沈君瑶一人:“伺候的丫头去哪儿?方才与城守大人吃饭,他说派了一人来伺候你。”
沈君瑶懒得搭理,朝着娄修胤翻了个白眼后,便侧身躺了下来。
“你怎不同我说话。”娄修胤郁闷,见狠娇娘拒绝再三的动作,便只能自顾自的将貂皮风衣脱了下来,随心的丢在了四方四正的花台上:“爷对你这恩情,你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想当个哑巴了?”
并非是哑巴,而是和娄修胤无话可说。
“你我二人有什么可说的,难不成要我每次见着李公子,必须连呼三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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