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这厮倒很仗义,父亲夸了他,他又忙着夸我:“舞乐都是兕子那里崔明德和独孤绍帮忙编的,她那里许多人都出了大力,非独儿等二人之功。”
父亲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立刻便道:“那就一体有赏。”命各赐绢百匹,又赐崔明德、韦欢席,席上又分赐太子、吴王、李睿与我,并宗室诸亲。
吴王显然也是大准备过一番的,只是被我们抢了先,便命他的长子、长女二人上前为寿,童稚之舞,倒也别有意趣,也博了许多额外赏赐,其后延安公主与驸马、嗣齐王与王妃、武三思夫妻、武懿宗夫妻皆一一上前为舞,宴会自日中至于深夜,父亲体谅孙子们远来辛苦,命将年纪小的全都送回去,却留着叔伯、兄弟,以及几个儿子在殿中继续饮馔,母亲方才没有怎么同我说话,这会儿倒是揽了我的头笑道:“他们爷儿几个要玩闹,我们娘儿几个倒不要在这里碍事了,我们自乐我们的去。”一手牵着我出来,我见她似有醉意,忙两手将她扶住,她摆了摆手,自己走回寝殿,卸去钗环,换上家常衫裙,披发斜躺在榻上,我见她似有不尽之意,不敢先去洗漱,便从婉儿手里接了解酒汤,递到母亲跟前,母亲本闭着眼,等我走近时方睁开,看我笑道:“方才的舞是你的主意?”
我道:“是睿哥的主意,我不过荐了崔明德和独孤绍给他而已。韦欢与太常乐人张四娘等亦出力良多。”
母亲笑了笑,对我招招手,等我靠过去,捏了几下,才道:“去把衣裳换了再来罢,今夜就宿在娘这里。”一面唤宫人们将我带下去,除了簪环,洗了手脸,穿着母亲的旧衣出来,却见母亲坐在榻上,婉儿坐在熏笼上,两个在打双陆。
母亲等我出去,就把手里的棋子一丢,向我笑道:“你来,我饮得多了,算不准,就在旁看着罢。”
我看她眼色觞旸,似是有极高兴的事一般,便笑道:“阿娘好没意思,自己喝了酒怕输钱,便叫我来,我也喝了那么多,等下算不准,输了钱可怎么办?”
母亲果然是心情大好,笑道:“知道你一向最是不肯吃亏的,筹码我这里早备好了,你只管玩,输了算是我的,赢了都赏给你,好不好?”
说话间团儿早已知趣地捧来一盒金币,分与我和婉儿两个,一人约得了百余个,母亲便笑道:“这样,婉儿同你都不亏罢?”又叫人再多点蜡烛,将殿内照得彻亮,母亲自己坐在一侧,叫我们两个到榻上去,婉儿本不敢上去,这会见我坐了,方小心地在对面侧挨着坐了。
母亲颇喜双陆,我从小便常受她教导,于此也颇有些心得,婉儿反倒不大精,投了一会,便输了大半,我笑嘻嘻道:“阿娘只备了这么些筹码么?这样下去,上官师傅便要无筹可用了。”
母亲本是边看我们边与众人说笑取乐,叫团儿算筹,这会儿便倾身过来,将局势细细一看,笑道:“你只管投,剩得多呢。”
我有心取悦她,便笑着投了骰子,随之挪动棋子,等带出一子,抬头对母亲做个鬼脸,婉儿捏着骰子迟迟不肯扔下去,母亲便笑着将我头一点,伸手去握婉儿的手,婉儿方蹙眉凝神,略怔一怔才松了手,将骰子交到母亲手上时眼神还有些呆愣,母亲挑眉笑道:“怎么,不舍得?”
她忙要起身,却被母亲按住肩膀坐定,母亲将骰子握在手中一晃,缓缓一扔,正正扔出双六之数,便将指头伸出来,慢慢移到婉儿的棋上,自沟中带出,一路挪到内格,笑向婉儿道:“要这样移。”
我道:“这是阿娘手气好,投的骰子准罢了。”
母亲只是笑,边笑边又靠回去,慢悠悠道:“你再投。”
我两手握着骰子,小心翼翼地一打,掷出一四一五,本想挪出一子,转念一想,倒不急挪出去,却结了一梁,将婉儿的子切住,再抬头时,母亲却对婉儿一扬下巴:“你投。”
婉儿打出一对二,不由微微抿了嘴,偏头去看母亲,母亲笑道:“投得好。”懒洋洋伸手,将那琉璃棋子慢慢捏住,竟往回走了几步。
婉儿两眼盯着那棋子不动,良久,似有所悟,再轮到她时便指了一处,小心地回头去看母亲,母亲微笑着点点头,她方将棋子下过去,再一次时,又去看母亲,母亲道:“你自管下你的,筹码尽够。”
婉儿听了,便每一步都思考再四,母亲边笑边看,偶然回头指点一两句,渐渐的婉儿便如开了窍一般,我也不敢如开始那般轻忽,凝神计算,落子时也越来越慢,等到母亲说歇息时,才堪堪将婉儿那一盘金币赢完,婉儿起身赧然相谢,母亲勉慰道:“你不比她,她不认得字时便已认得双陆棋子了,你却是新学,已算是极有悟性了,不要灰心。”
我有些不服气,挽着她手嘟囔道:“难道我的悟性不高么?阿娘从来都不这样夸我。”
母亲笑着瞥我道:“你不是悟性不高,你是生来一股怠惰脾性,要用一分力的地方,连一分一都不肯,知道自己要赢,便不管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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