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寿直身道:“听闻公主能为郑驸马守节不再嫁,是为贞,又能结交宫中,为女人之社,互帮互助,是为义,悯恤贫苦、慈济孤寡,是为仁,妾是以不投他处,而投公主,伏愿公主成全。”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讽刺,可我也只能听若不闻:“这是你们姊妹两个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徐长寿道:“阿姊自有她的想法,妾则有妾的志向——不过公主放心,无论如何,妾姊妹二人,都当谨遵圣意,绝不辜负陛下一片顺天体仁的苦心。”
我便知多半是徐长生想闹,被她给劝住了——这小女娘倒的确比她姊姊有城府得多——因她主动示好,倒不愿过分强逼:“我知道了,此事会和陛下说的,你且回去,不要担心。”
徐长寿得我之诺,便露出些喜色,再拜谢过,轻轻退开了。我一路想着她们姊妹的事,竟生出些唏嘘来,到了飞香殿,和阿欢说起,阿欢道:“徐二本就比她姊姊明白,不然以她姊姊那副脾性,岂能长留宠爱?”
我笑道:“本来看着她们两个还有些庆幸,觉得宫里也不是那么艰难,如徐长生这样的人,也可以活得这样好,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我日日和她们打交道,竟也没看出来。”
阿欢道:“你又不求着她们什么,自然毋须费心去揣测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后面还想说什么,又没说,只将一个荷包摔在我怀里:“本是做给大郎的,不留神绣错了几针,拿给你用罢。”
那是个深青色的承露囊,虽绣了龟纹,一望却可知是女子样式,我看得好笑,又隐隐觉得心疼,阿欢不愿提,也不好说什么,只将她抱住:“大郎成了亲,生了孩子,你就是祖母太夫人了,怕不怕?”
阿欢呸了一声,将我推开:“子孙繁茂是好事,我巴不得早早当祖母呢,怕什么?”一面说,却不自觉地将眼去看镜子,我重将她搂住,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笑嘻嘻道:“别说你是祖母,就是你当了曾祖母、高祖母,在我心中也依旧年轻漂亮。”
阿欢轻哼一声,不知自哪又摸出来一对香囊:“这是给大郎和新妇的,昨日他们出去忘了带了,你替我拿给他罢。”对着镜子将头发抿了又抿,方道:“他因着这亲事,早早地搬出去,又不得进来,内外通传,都只说好,却不知是怎生好法,你替我看看,他在外面可怎么样?他那些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李千里——你去看看,不要叫他们带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还有一更。然后这个周末临时有事要去外地看望亲戚,所以周六的双更只能顺延到下周,在下周日之前某一天会完成哒,周六只能正常一更。
第444章 心事
阿欢已开尊口, 我自无不应之理。何况我也有将近一月未和守礼单独见面,自己也有些想念, 因便出了宫, 本该命人叫守礼来我这相见, 略一想,倒觉阿欢说的“带坏”等话未必是虚, 便改为亲自上门,到了诸孙院中。
守礼身旁的人都与我极熟,连通报都未有一声便引我进去,直至到了书房我方止步,有些担心地道:“还是和大郎说一声罢。”那小内侍方进去知会,不及片刻守礼便迎出来,面上只有一半是欣喜, 还有一半却是茫然:“姑姑怎么来了?”
我见他身着家常旧衣衫,衣衫穿得不甚整齐,上面又全是褶皱, 不觉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又不是没在外住过, 怎么弄出这么个邋遢样子?”见守礼低头不答,两手捏着两旁衣角,似是有心事的模样, 便把后来要怪他身边的人的话给忍下去,见近身侍奉的都是阿欢那里常见的几人,不可能不尽心照料, 越生疑心,先向他笑道:“冷呢。”
守礼忙将我让进去,令我坐在主座,手忙脚乱地喊人上茶,他的随从倒是晓事,说:“公主不喝茶,喝果饮。”
守礼便越木讷起来,不知所措地立在我身旁,我笑道:“谁说我不喝茶的?”命上了茶来,接过茶拿眼四下一望,那几人竟还不走,直至我叫他们出去,才不情不愿地向外走,我小小地在杯沿小小地抿了一口,待他们全出去了,方将茶杯放下,守礼早接过茶杯,放在一旁,面上神情松懈了些,喊我“姑姑”。
此刻显然不是说正事的时候,我因正对着书桌,便低头随意一看,见他案上堆满了图画,上面横竖画满的都是器械样的东西,拿起一张细看一眼,守礼似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独孤祭…将军说我在家无事,可以钻研些武器——不是炸药之类,就是分发给民人即可使用的简易守城器械。”
我不觉挑眉:“民人?守城?”想一想便明白过来:“独孤十六是想给边地民人发这些东西,万一胡人过来,则可坚壁清野,不使得补给?”
“坚壁清野”是我们一体拟的策略,作为当初边策的补充,盖因胡人的物料虽颇有消耗,战力却还在,一旦缺少粮草,便有小股游骑至我边关掳掠,我军多是步兵,所守之地又广,不能及时呼应,近来略有些损失,朝堂议定,一则尽力将民人迁入城内、聚群而居、毋使落单,二则稳步筑城、缓慢推进,三则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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