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的大部分事宜虽都是由别人办理、我不过掌个大概而已,却也是前后好大一场忙乱,终于事了,自己在家赖了一日,到黄昏时才懒懒起身,叫人预备了材料,正想着自己兑些新饮品、琢磨些新的小食出来,门上却报“独孤祭酒来见”。
前日崔明德便与我递了话,请我代做些安排,我依着做了,虽不知进展如何,不过独孤绍昨日一日,自早到晚,嘴巴就没合上过,到了拍卖会上,两人又一齐消失不见了足有半个时辰,崔明德随母亲回宫时独孤绍才自别院里钻出来,立在我身边依依不舍地送别圣驾,光看那眷恋的神情,倒像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我是捡来的一样——想必一切顺利。
我怀着纯粹的八卦心情将独孤绍请到了内院,却见她这时候还穿着官服,七事具备,讶然道:“学里这么忙,才下衙么?”
独孤绍道:“初初上任,总要熟悉情形,查看些过往案牍,就多留了一会。”
我观她不像是说私事,便不忙问昨日,叫人备了些酒食,请她对坐小酌:“我这一二年虽不管那里了,倒还认得几个人,若有什么事,只管来问。”
她倒不客气:“正是要烦你——你从前寄给我的那些‘卫生歌诀’,是你自己宅第编的,还是请人编的?这些年还有再更改么?”
我不解道:“是我自己这里编的,没大更改,不过更增了些句子,还将常见的一些病状和救治补了进去,教第中下人记住。”
她眼前一亮:“是和当初诀差不多么?”
我唤人取了一份来给她看:“格式差不多,内容稍有不同。”那医书乃是朝廷编纂,泰半还是时人的医药总汇,歌诀中所用也还是时下的救治法子,我第中的这篇却是我亲自过眼,记载着我所记得的前世医学理论,包括心肝脾肺肾肌肉神经等基础人体构造和粗浅的过敏破伤风传染隔离等知识,而且还分了进阶版与初级版,初级版人人背诵,进阶版则在家里的学堂教授。
独孤绍顾不得酒食,直接打开,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看完自顾自将那份揣进怀中:“借我用一用可好?”
我狐疑地看她:“这些都是未经御医证验的艺术,你要拿去做什么?”
她笑:“当初你给的歌诀,在我军中传唱,颇有效验,我还听你之言,专门设了一支‘医疗兵’,活人颇多,都督唐公亦大为赞赏,和我讨了歌诀,在军中推行。现今我回了都城,掌了军学,也想在军学中教这些人‘医疗’,只是你当日给的东西,和现下的医书上写的似有些不一致,而那些医书又都写得玄之又玄,不及你这些浅显易懂,适合我们这些粗人,所以想来向你请教,一则看你这些东西源来为何,若确然是有依据的,能否请你这里帮忙,编一小书,再出几个人帮忙讲解,二则…咳,听说当初你编之书,第一卷 绘着人体之图,经络毕备,十分详细?那张图…可否也给军学中绘制一份,日常习练拼刺、医疗都用得到。”
我知她做事不拘一格,却不想她竟能开明至此,又惊又喜之下,一口便道:“我给你的那些东西,来源我不好同你说,但我可以保证,那些东西虽与时下的医书不大相同,却是实实在在的医学,绝非臆测之说,你在军中用过,应当也知其效验,实在不然,找些死囚尸首解剖,也该知端地了。那张图也不是问题,我这几日就画一张给你——你看我国有无可能全军中都设‘医疗兵’?若是有可能,是不是能集中所有人一起加以培训?”
独孤绍斟酌片刻方道:“这事牵涉极广,府兵中恐怕一下难以实现,倒可以在募兵中试试,但也不能急在一时,总之我先在军学中推行,起码令他们初知此术,日后分去各地镇守,又可各自传授。”
我连连点头,替她斟酒夹菜,又听她道“我听说你最早的提议,尚有‘后勤科’‘陷阵科’等目,后来都未实行?还有请许多将军来授课的?”,便索性起身将当初奏疏的草稿拿出来:“当时零零散散想了许多,只是我也不懂军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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