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拼命朝菌盖中央跑,一边忍不住想:整个菌盖下面都是悬空的,待会儿蘑菇全部坍塌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跌落深渊?
现在爬回到环架上已经不太可能了,我们唯一的立足点就是那个圆球。
断茬在我旁边,我感觉自己像跑在悬崖边上。
靠近小山,另一边一块蘑菇撕裂脱落。圆球摆脱两面束缚,忽然从蘑菇盖中挣脱出来,缓慢而有力地向上升起。
刘叔迅速爬上小山,来到圆球顶端,站稳后回来拉我和李金珠。
我们仨立足于制高点,俯瞰全局,朝着不同的方向大喊:“快点过来,蘑菇正在坍塌!”
喊了几声,迈克尔和疯子等几个人摆脱敌人跑到这边来。我们把他们拉上来,圆顶立刻变得拥挤。
其余的人都在向这边转移,包括缠斗在一起的孟加拉和法王。
又一块蘑菇跌落,带走了上面的人。
蘑菇块翻滚间,褶皱里的红光照亮天井两旁,各种构件上的天珠都发出了亮光,好像群星璀璨。
圆球继续上升,渐渐变成一座孤岛。
坏伊万诺夫来到下面,我们默契地谁也没向他们伸出援手。可不多时老胡赶了过来,朝我们大喊大叫。
犹豫了再三,我们决定把老胡拖上来,坏伊万抓着他的脚借光爬了上来。
俯瞰场地,除了孟加拉以外,天井下所有幸存的人几乎都集中到了这里。
这时,头顶的液体已经全部倾泻下来,唯有中央骸残留着一小片,洞顶变成一个高深的拱顶,液体填满所有的凹槽符文,熠熠发亮。
金属球开始抖动,我们相互抓扯,蹲伏着,保持平衡。
不知是谁没站稳,跌下去,扯得人群朝一边偏,我们一个抓一个,最终控制住局势,可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样子。
索性,我们互相拉着,组成一个人环套在金属球上。
金属在肚皮下面颤抖,好像一个巨大的振动棒。
蘑菇还在坍塌,露出更多的深渊。我看不到圆球正下方的情景,但根据情况猜测,这圆球下面应该是一根隐藏在菌柄中间的柱子。
我用四处寻找,看见法王和孟加拉在残余的“土地”上打斗,孟加拉好像受伤了,白发被鲜血染红。
我悲观地想到他最终会跌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为自己安排了后路。
转眼,金属球上升十米左右,到达环架上方的高度。
它停在那,剧烈震动了一下。我们大惊,更紧地抓住彼此的手腕。恍惚间,我发觉环架正在变宽。
我眨了眨眼睛,随即看清楚,原来是环架上那四个突出的平台正在伸长,变成四条道路朝我们伸过来,每条道路中都有一条红光。
我观察的这会儿,他们前进了至少有五米。
我慌忙提醒道:“你们看,环架来救我们了!”
刘叔看了看,说道:“挺住,先别高兴太早!”
坏伊万诺夫道:“不用对任何变化心存侥幸,这个空间就是传送钟,所有的变化最终都会把我们撕碎,送到极乐净土!哈哈哈!”
我不懂他的逻辑,继续研究四条道路。
它们如同直升机的旋翼一样不断朝我们合拢,速度并不快。目测我们之间的垂直高度大概是五米,这个旋转速度我们应该能落在上面。
可是我马上想到,我们只要有一个人松开手,整个人环就散了,正对着道路的人还有条活路,对着深渊的将一命呜呼。
很快,道路长到脚下,我开始担心有人会松手。
刘叔道:“谁抓着这个伊万呢,给我抓紧喽!”
疯子回答说:“放心吧!我手长到他手腕上了。”
坏伊万道:“愚蠢的人类!”
恰在此时,我看见四条道路上横向伸出一些枝丫,相互接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树叶一样复杂的分支结构。之后这些枝丫上又生出更细的枝丫……红色液体顺着这些枝丫展开,旋转间变成一片绯红的圆盘,如一轮满月。
枝丫不断生长,渐渐把地面填满。我看了看刘叔,大叫道:“我们要是跳下去,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刘叔道:“那就跳吧!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松手。”
圆球周围响起几声附和。
我面向李金珠,叮嘱道:“不要害怕,看准地面,不会有事的。”
她努力点了点头。
刘叔数道:“一、二、三。跳!”
伴随着三声倒数,我手腕上的力道忽然消失,可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直接落地,而是有某种隐形的力量把我吸在圆球上。
几秒钟以后,我开始缓慢下滑,来到侧面,身旁出现一个很大的黑窟窿,那黑暗看起来就像是缩小的坛城之门——没有任何光线的黑。
吸引力在这时忽然消失,我身体一顿,落向地面。
双脚接触地面的瞬间,巨大的离心力立刻把我带走。我团成一团在平坦的金属地面上滚动起来。
大概一分钟以后,我终于停下,后背贴住地面,仰面朝天。
这时我才注意到,刚刚支撑着我们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圆球,而是一个个头儿超大、布满玉石花纹的金属头骨,刚刚我看见的黑洞分明是它的眼窝。
支撑着这颗头颅的是那些发着蓝光的管状物集合体,此刻全都亮着,里面的液体正在沸腾。
随着地面围着头骨转一圈之后,我看到这个金属头上一共有四张相同的面孔,脸部骨骼较长,颧骨很高,整个人呈现出瘦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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