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将军,我们快走!”校尉急急地说道。
苏漓也转过头:“全军向西撤。”
“苏参将,西边丘陵究竟有什么?”曲舜心中虽已隐约猜到,却忍不住向苏漓求证了起来。
“曲将军难道不知尹将军他们一直在这附近不曾离开么?”苏漓抓着缰绳,被颠得说话都有些吃力,“我猜他们在那里设了埋伏。我们第一批渡河,不过是个饵,捉鱼的,还在后面。”
“苏参将方才要我激怒他们主帅,就是为了诱得北凉全军追击,好掉入尹将军的埋伏?”
苏漓勉强笑了笑:“不错,方才时间紧迫,来不及向你说明,还请恕罪。”
脚下的土地被大批骑兵震得晃动起来,曲舜忧心地看向追兵,又道:“可是他们几万人,尹将军与我的手下加起来也不足抵抗啊。”
“这个不用担心,”苏漓额上涌出了薄薄的汗水,却仍努力露出个笑容,“他们的主力是来不及追上我们了,大将军他们想必现在已经渡过河来。”
“可是船只……”
“不是船只,是桥,我们的那些船只事先设计时便是为了这一战,所以暗藏了机括,只要在河上连成一线,接上木板锁链,就是一座木桥。”苏漓脸色愈加白了,说话也轻飘飘的,“只是若与敌军正面激战,必然死伤无数,所以用了迂回之策……”
曲舜听他声音不对,不由得紧张起来,但在马上狂奔之际也只能问道:“苏漓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伏得很低,几乎趴在马背上,“曲将军,引敌要紧,不必管我。”
他这么一说,曲舜更加着急,努力回过身来,却看不见他的面色,只得暂缓脚步,挑出两名心腹亲兵道:“你们带着苏主簿向岔路躲开,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那两人忙应了,一人上前将苏漓扶到自己马上,从左侧一处小路撤出,一闪便不见了。
奔腾而起的灰尘中终于雾蒙蒙地露出大片的阴影来,那是一大片的丘陵,曲舜只在突袭哈丹库仑时来过一次,知道其中地形复杂,如若绕进去很有可能迷失方向。北凉王族世代生活在这里,从地形上来说,选择此处作战本就失策。曲舜想到这里正要回头,又想起苏漓已被送回去了,不由得心内一空,重新加了几鞭向前奔去。
北凉军追得很快,将后军冲得七零八落,丘陵间小路纵横,本就不能像驰骋原野般的快意,速度一慢,后面的追兵就来得更凶了。突然,耳后一阵疾风,一支北凉轻骑竟已赶了上来,这一刀却不是向他而来,而是向着炭火马的后臀。
曲舜心里一惊,猛地揪紧了炭火马的长鬃,而炭火马也像是感知到了这危险,后蹄一蹬,腾空向前跃出丈许。还未落地,敌人的长刀已紧接着挥到了面前,曲舜的剑甚至还来不及拔出,只能连鞘举起,挡了一记,身后的亲兵忙护了过来。曲舜这才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人,那是一名强壮的武士,袒露着胸膛,提着的是一柄弧线锋利的弯刀。而另一侧,又有敌人扑了过来,在斩杀了面前的北凉武士之后,后脑勺忽然一热,一股浓腥溅到他的后背上,身后被劈成两半的正是自己的亲兵,而那些蛮勇的北凉武士已经近在眼前。
这不是蛮战的地方,前方尹翟的部队却还丝毫没有踪影,四周的地形逐渐交错,让人心头笼罩了些压抑的阴霾,曲舜深吸了一口气,耳边除了嘈杂之外,再无其他声音,连传讯的战鼓声都被淹没了。忽然,小路的尽头骚动起来,曲舜满怀希望地看了过去,待看清冲出的人影之后,他的背脊上忽然凉了一片。
那是一批北凉人,难道陷入包围的,居然是自己。
格尔木河岸边的三通鼓响过之后,北岸几乎已全部被炎军占领,副将吴凛带着几名校尉候在一边,看着银甲的将军走下浮桥之后,立刻上前道:“将军,北凉军大部果然被引去了西面,其余零散人马已被悉数剿灭。”
百里霂点了点头,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你们去追曲将军,老武带剩下的人去堵他们的退路。”
武校尉忙躬身应了。
百里霂看着他们逐一带人马离去,顿住马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这片北岸的土地,忽然伸出手取过一边士卒举着的火纹大旗,将它狠狠地插进了脚下布满沙石的土地里。
“将军,前方小路逃出我们的两名骑兵。”
“逃出?”百里霂皱起眉,向亲兵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们马上那人是……苏漓?”
那两人显然也看到了这边,更加加紧了鞭子,一路驰来,空手的那个抢先下马道:“启禀大将军,我们奉了曲将军之命,护送苏参将回来。”
“苏漓怎么了?是受伤了吗?”百里霂急急问道,一面策马上去,从那士卒的马上将苏漓拉到了自己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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