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角,你就把全部告诉我吧。”进藤的神色中露出几分疲惫,又有几分急切。
原本应该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事情,变得棘手了。
伊角慎一郎看着进藤,言语中带着莫名的情绪:“你说完这句话之后,义高就更生气了,他扶着你不肯让塔矢碰。塔矢亮倒一直很镇定,就是在带你走这件事上,决心更大了。”
当时几个人正处于一种僵持的状态。
夜幕已深,和谷和伊角都喝了酒,进藤更是醉得不轻,看着清醒,脑袋里估计早就是一团浆糊了。几个一起吃饭的棋士、院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塔矢一赶过来,就看到进藤醉得一塌糊涂的模样,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整张脸绷得死紧。
可进藤高调地嚷出一句‘我信塔矢’,在场的几个人都懵了。和谷硬是扯着进藤,进藤却探出半个身子,去拉站在前面的塔矢。
灯火阑珊中,几个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
和谷大手一挥:“进藤就去我那儿睡,塔矢亮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慢走不送。”
却没想进藤趁他这一挥手,整个人都扑到了塔矢身上。
吧唧!
一声脆响,进藤在塔矢脸上留了个大大的口水印子,口齿不清地说:“我就要跟亮回去,我要告诉他一个惊天……哇——”
进藤的话还没说玩,吐倒吐了个痛快。
当进藤扑过来的时候,塔矢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开双手去接,没想到进藤给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
沾着酒气的嘴唇软软的,很热。
可惜塔矢还没感觉出什么来,进藤就给了他第二份大礼。
幸好,进藤吐的时候还知道把塔矢推开,他的身上是溅了些污秽,塔矢身上倒是干净得很。
伊角算是几人中最清醒的一个了,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进藤主动扑过去,还带响地亲了塔矢一口……
只是和谷瞬间就石化了。等到他反应过来,进藤和塔矢都不见了,自己也被伊角牵回了家。
听完完整版的‘午夜惊魂’,进藤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沸腾,在左胸腔里涌动着,喷薄着,像急湍的流水,在血管里奔涌。
伊角默默地离开了,只剩下进藤一个人呆立在房间里。
许是回味,许是羞愧。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对弈复盘,就好像根本没人在意进藤和伊角在房间里待那么久,到底在谈论什么。
进藤也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蹭到棋盘边上,看伊角跟和谷下棋。
嗯,和谷的棋空有稳定扎实的基础,而缺乏没有必胜的决心。他总期待着能以最完美的方式完成一盘棋,忽略了厮杀过程中百分之一的胜率。
尽管这样也能赢棋,但若遇上以奇招险招为特色的棋士,或者同样沉稳但在围棋上经验更甚的棋士,就会变得难以招架。这也是为什么和谷总下不过阿福的原因。
别看阿福曾经是个软糯的小团子,他的棋可一点也不可爱,快、准、狠,三者皆备。阿福并不那么在乎输赢,而是更在乎快棋中的畅意拼杀。高效率、高速度,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遵于本心的反应。若是个勇于冒险的果决之人,那便有取得胜利的可能。
伊角的棋呢,是另一种风格。当年在职业棋士选拔赛上的失利,对于伊角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历练。在中国的修行,更是让伊角找到了自己的棋,找到了正确的成长方式。其实伊角的棋也很沉稳,但他更擅长步步经营,以身诱敌,在不知不觉中开疆扩土,占领实地。伊角本能地避开一切不稳定的因素,在自己交织的密网中开辟出一派安详之态。
所以现在这盘棋,谁输谁赢还比较难说。
进藤边思考棋局,边问自己,我的本能是什么?
是趋利避害,还是迎难而上?
是激流勇进,还是退避三舍?
是剑走偏锋,还是人云亦云?
塔矢正在棋室里跟紫笛复盘。昨天那盘棋下得惊心动魄,又是昏迷又是 ‘一百年’‘一千年’的。
然而本质上,这只是一盘棋士与棋士之间的对局。
只要是一局棋,就有讨论的必要。
塔矢老师坐在边上,看着两个孩子为了一步两步争得热闹又克制,时不时点上两句,化解一下这快要凝固的氛围。
我说您老就不能好好在房间里休息一天吗?非得跟这儿掺和?
这是对塔矢老大坐在一旁的举动异常不满的紫笛的内心腹诽,当然,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紫笛本人。
昨天已经晕过一次,今天又是大脑过度使用的节奏,您是真要到了住院动手术的地步,才知道什么叫‘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虽然塔矢内心刷过的弹幕不是这么个组成,但基本大意与上述相同。
不过想归想,紫笛与父亲的一些想法还是十分精辟的。
原来这一着还能这么用,真是受教了。
原本想去棋会所,却被紫笛硬生生拖到棋室的塔矢表示,他现在很满意。
就是不知道进藤有没有去棋会所啊…
今天是周六,如果明天他去棋会所的话,我…我就……
就怎么样呢?知足吧塔矢亮。
不要再纠结了,管他呢。
就算他跟紫笛很合得来,最起码我才是他一生的对手,不是吗?
还需要强求些什么呢?
很多时候,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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