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还未行礼,听他这样说便也只能应声向前。
“皇兄失了什么东西?”
还未等到答复,年轻的皇帝已先行地挺身坐立起来,手里多了一枚拇指大的玉玺,握着松一口气道:“乍一回宫手忙脚乱、方寸全无,好在找到了。”说完笼入袖中,又指着自己身畔的设座对尚还站在一侧的慕容冲道:“来,过来,坐在这。”
慕容冲顺着他的意坐下。
“今日朕去探视太原王,想必太原王日日勤于政务,所以积劳成疾。照太医说,太原王的病恐怕不好。”皇帝慕容暐说,一边似是略微地拧起了眉头。
未等慕容冲说些什么,他又补道:“从前军国大事咸系于太原王一身,若是……若是太原王有什么闪失……只怕朝野将动荡。”
他这么说着,还顺道将袖口捉紧了一些,指节看得出是在发颤。
慕容冲把本到口的诸如“太原王福泽深厚”之类的笑语安慰又都原路吞了回去,想到了同列三辅的太傅慕容评,于是支吾应道:“不过……不是还有叔公把持?”
“父皇曾与朕论过叔公为人。”慕容暐压低几分声色凑到他耳畔:“若要用,则制而用。从前朝中唯太原王可制其而用,若失太原王,朕又以谁制他?”
“遍观宫中,你二哥虽忠心耿耿,毕竟不如你与朕一母同胞的情分深厚,且众兄弟之中又数你伶俐聪慧、鬼点子最多,朕日后若掌政,所能真心仰赖的便只有你。”
慕容冲似懂非懂听他朝政要言、陈情言辞说了一通,因他从前与慕容暐坐于一处谈论得无非是些骑猎乐曲之类的事,那时彼此舒展眉眼,哪里有如今这样面目紧蹙、不苟言笑商议如斯大事的时候?故而一时大气不敢出,又移膝把身子坐直,压下了眉梢像是在琢磨却又不知究竟琢磨着什么东西,片刻才战战兢兢抬起头来。
“皇兄……皇兄是要三辅归政?”
这下子换慕容暐紧张不定了,眼神躲闪一时正色一时,最后闪烁其词道:“嗯是……不,也不是……朕只是担心太原王的病……所以才早作打算。”
殿外有宫人入来,身后带着一众乐人屈腰弓身地到了跟前。未及开口,谁想慕容暐骤然一个砚台摔过去,大声呵问道:“谁叫你们进来的?给朕出去!”砚台擦着带头的衣袖过去,吓得那人一抖,后面的人一时都有些莫名和惊惧,却也不敢妄自揣测帝意,只能诚惶诚恐地行过礼便匆忙退了下去。
其实不只有那等乐人惊惶,连慕容冲也因他乍一来的暴躁而有些不知所措,以致从正阳殿里出来时还恍惚不清。行出一段之后糊里糊涂地被似乎一直候着不曾离开的慕容臧拉了过去。
慕容臧身边也没有带随从,因为他甚至比慕容暐还要年长一岁,所以拉住慕容冲的袖子之后,只能俯下身子才勉强贴住他的耳朵。
“凤皇,怎么样?陛下与你说了些什么?”
慕容冲如梦初醒,虽然仍是不乏茫然,但总算知道答话前在脑袋里把之前听到的的话琢磨一遍,仔细想想,悟觉有些言辞的确不应该照模照样地告诉给慕容臧,又不知该怎么修饰,于是索性含糊着说:“皇兄说……四叔的病,的确不太好,恐怕……二哥,我们现在就去太原王府看看四叔吧?”
一句话说到最后有了些吞吐的动静,却并非刻意装演出来的,实际上,这话中含糊其辞占五分,另外五分也是的的确确的忧心。
生老病死,他已不能算是小孩子,从前用来安慰抚顺他的言辞也骗不了他了,死了不是去了哪里,也不是睡着了。
而是……
慕容臧微皱起了眉头。
“我们只知道太原王病了,可陛下还并未召众兄弟告知病情,你我又是怎么知道他病至不起的?”
慕容冲抬头看了他一眼。
慕容臧又说:“事关重大,凤皇,陛下究竟与你说了些什么?你说出来,我们也好一道想想该怎么应对。”
“皇兄与我能说些什么?”慕容冲压下眉眼:“我进去的时候皇兄正在找东西,我便帮着他找,幸好最后找到了,皇兄和我都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大抵他也忘了要与我说些什么了,所以我就出来了。”
慕容臧低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收合了唇齿边的问话,最后说:“既然如此,你即刻回宫去,我也该回王府了,何时陛下召了大家一起说此事,我们再一起去太原王府探望。”
第五章 太原王
四叔……四叔……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何解?”
双手并在身后、指尖绞起衣袂,慕容冲压下眉眼四方求救。身旁慕容泓本就一派正直,此刻正满眼钦慕地注视着一身战甲的慕容恪,恐怕不会助他,再看慕容臧、慕容令……
“十倍之于敌,可围而歼,五倍之于敌,宜集中攻之。”
身后慕容凤哑着嗓子提醒道,可惜为避旁人所以声音未免太小,到最后连正立他身前的慕容冲也没能听到。
额上冒出一层细汗,总归还是支支吾吾答道:“十叔跟人打架是围着打,五叔跟人打架就……就轮着次序打。”
周围爆发出一片来自兄长们的笑声,连方才想要助他的慕容凤也噗嗤一声没能忍住,慕容冲气愤地回头看他一眼,再回头时大家仍还在笑,只剩慕容恪还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遮在盔甲阴影之下一双明目正严肃看着他。
慕容冲不得不垂头为躲开那一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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