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不自诩为一个坦荡纵情之人,此刻甚至已经开始认真地归纳起自己的感受,理性上似乎觉得这事发得突兀蹊跷,可是在梦境中,好像这样的场面早已预谋过数次。
你是嫌安分地呆在自己的格子里太孤独了么,还是——
赤羽一直睁着眼睛,朦胧间伸出手略略梳了梳那人的鬓发,指尖游走,却被长帽的边沿阻住。继而手指发力又向上推了推,边沿还是未动分毫,赤羽皱了皱眉,干脆抬手直接将对方的高帽抛去,掷在了冰面上。
他做得是添柴孟浪之举,心里却难得宁静无声。
温皇仍闭着眼,黑发滑落扫到赤羽的面上,舌尖却如同上钩的鱼,急慌慌地用尾巴无序地抽打着柔软的四壁。
赤羽看着温皇,心想,来,从我眼中的影子看看你自己,你疯了吗。
温皇居然真的眯起眼睛一瞥又阖上,心说,理性可以是假象,疯狂也可以是装的。
疯狂的人按捺不住用手胡乱地按揉持抓身下的人,换得对方下颔瞬间扬起,双睫刺天,惊喘一声。
你看,你错了,疯狂为真。
理性的人骤然起身,眸中淬火,双膝一提一夹一锁,又将对方连同局势一同翻转过来。
你看,你也没对,理性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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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太虚神鳞注:唉呀,好想换回上一世的佛籍,这书看得我实在不想做鱼了。
[140]尘中帆自度注:鱼为理性职责,熊掌为感性私情。鱼为我,熊掌为他。鱼为自爱,熊掌为爱人。看似是事体两端,截然不同,但事情的本末发展却始于渐变。若本心自由,不将自己缚于两端是非对错的取舍,而是找到渐变的中心,寻求一种平衡,或许才是解决之法。
[141] dark knigonk?
有了船上那番意外的演练,温皇单手已经探在对方腰间带钩,轻车熟路正要利落揭开,却觉对方的身体突然一弹,接着忍不住地颤抖,咬牙道:
“起来!不行,坝……”
那人的声音说到最后细如蚊呐,温皇听得脑子嗡地一声,不知是受到莫大打击还是莫大鼓励,轻声试探道:“你叫我什么?”
赤羽闻言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一巴掌狠狠将温皇的手掸开,眼圈气得发红,却不得不用轻声吼道:“我叫你靠北!坝上有人!”
温皇也将目光扫向岸边,只见一个小女孩跳脱而来,东奔西顾不知在寻着什么人。温皇面色一寒,赤羽也随机腾地站起身,前者借势蹲下拾起包裹,后者赶忙将冰面上的狼藉搓堆一收,二人先后轻轻跃上浮桥,施施然向岸上走回。
“温信哥哥!”
——是朱朱。
赤羽惊魂甫定,斜了一眼身边人的面色,只觉冰炭不投这词或许说得也不那么精准,他刚想笑,却见温皇面色带着几分凝重,登时大觉不对。
“我顺着市集找你们,却不见你们人影,”小姑娘双手拖着厚厚的裙裾,面上带着几分急切,“我原本怕你们找不回去才出来寻你们,可是半路上有个人拦下我,说要见温生哥。”
“见我,是谁?”
小姑娘拽了拽温皇的衣袖,示意他附耳。
赤羽避让,耳朵却无端在意,模模糊糊捕捉到一个“雪”字。
千雪孤鸣?
可是苗疆那方的消息?
“信,”温皇凝了赤羽一眼,将包裹递过去,忽笑道,“你在这等我回来。”
这话说得前所未有的平和可靠,赤羽闻言心中不由地一松,颔首坐于亭中,目送那二人渐渐消失于视线。
温皇闭上眼睛。
起风了。
天还未亮透。
千雪已在桥上立了半个时辰,脚下来回踱着,忽见一个黑魆魆的人影渐渐浮于视线。
“小子!”
桥下的人听到这声压抑的呼唤,忙快步走上了桥头,他面色虽淡然谨慎,手上却忙从怀里一番摸索,抛烫手山芋似的就将物事一股脑摞在了王叔手上。
“等等苍狼,这是什么?”
苍狼道:“拿出来的时候怕太明显,就随便从祖王叔的书房里找了个薄册,东西我夹进去了。”
“好,”千雪将书册塞进怀里,“好嘞,苍狼啊干得好,下去补个回笼,诶不对等等——”
可惜千雪并未在苍狼的脸蛋上看到半分成功的轻松,正相反,那神情竟有几分惊惧,目不转睛地仰头看向自己的肩后。
“啊我身后有鬼吗?你怎么了?”千雪心里也咯噔一声,“你可别吓我,别看你王叔我这么坚强,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
“是么,”一个含笑的声音乍响,贴着耳畔溜进来,“这一面可否给我看看?”
“哦,是你这只鬼的话,”千雪暗暗收腹,“我还是先考虑收服。你这么早出来做什么?要报晓打鸣吗?”
“小王醒来就睡不着了,出来走走,”顿了顿,“再说,今天是小苍狼的生辰,小王本就该早起准备,倒是你,怎么这么早就把他折腾起来了?”
谁知千雪刚要开口,却见竞日摇头阻止道:“你歇歇,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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