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旁边走过去,他又叫住我。
“喂!你干嘛去!”
“我去找我爸。”我平静地回答,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刚刚管家的话他又不是没听到。
他哼了一声。
“这是我新买的马!”他拿水管喷了一下那匹马的背,那匹马很老实地没有动,眼睛很温顺。
“挺好的。”我点头,想要去找我爸。
“是纯血阿拉伯马,可以用来装备骑兵的。”李貅得意地说:“美索不达米亚的浮雕上都有这种战马。”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在我面前炫耀那些奇奇怪怪的玩具。
“这么厉害。”我看了看那匹马:“我不太懂这些……呃,马的东西。”
“真是文盲。”他抱着手臂,一脸高傲的不爽:“那你懂什么?”
我想起了被郑敖打了几下肚子的那只羊驼。
“我不知道……也许,羊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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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书房在一楼,紧邻李祝融的办公室。事实上,李祝融也经常把这当办公室,除了必要的会议和出差之外,他的文件都是在书房看的,再机密的都一样。大概很多人不会相信,到他这个位置,还能这样毫不避讳地信任一个人。
看来我爸是特地选在李祝融不在的时间叫我回来的。
我小时候很喜欢这间书房,常常在这里偷书看。我爸发现我会看基础物理书之后很惊喜,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他的喜欢,而刻苦学习物理,每晚躲着看书到一两点,第二天却装成是第一次看到那些理论就能很快理解的样子。
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渐渐明白,他不喜欢我,不能像正常的父子一样陪伴我长大,并不是因为我不够好。
他为了李祝融,能失去自己的物理生涯,又怎么不能失去教我学物理的乐趣呢?
人都是慢慢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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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站在演算用的白板前面,已经写了三分之二,在那一堆算式里,我只看出一个洛伦兹变换,看来是跟相对论有关的。
“爸。”我叫了他一声。
他完全没听到,仍然站在白板面前,写一会儿,沉吟一会儿,我没打扰他,在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我记忆中的他,是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温润如玉的,他很适合穿白衬衫,世人形容文人,都用一个词,风骨。我想这个词大概可以适用于所有内心有着坚定信仰的人。他虽然温和,骨子里却有很坚硬的东西。那样东西把他和我们这些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区别开来,软红十丈,名利财禄,他都不在乎。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就是他的风骨。
可惜他太温柔了,满身软肋,被李家父子轻易就拖到人间来。
有时候我会想,当年那场让他不得不放弃物理的变故,究竟真的是飞来横祸,还是在李祝融的默许下发生的呢?
毕竟,现在这个只属于学术的、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他,对于霸道的李家人来说,比被我抢走了注意力更不能接受。
当然,也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唯一
我坐了十多分钟,他终于写完了。回头看见我,吓了一跳。
我叫了他一声“爸”。
他脸上常有那种好脾气的人才有的,不好意思的神情。
“什么时候来的?”他把马克笔放好,带着点抱歉跟我说:“我刚想起一个解法,写得太专心了,你等了很久了吧……”
“没事,我刚到的。”我把一直放在背包里的书拿出来给他:“上次我们学校有卖旧书的活动,这套书是齐教授的,上面有笔记,我看不太懂,不知道爸你要不要。”
“要的要的。”他连忙接过去,十分自然地拉住了我的手:“你还没吃晚饭吧,家里有新来的活虾,包放在这里就好,先去吃饭。我中午就炖了鸡肉。还有李貅给我打下手,做了一点饼干,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我小时候很贪恋这种无微不至的温暖。所以读书的时候,每天都盼着放假,盼着回家,只想坐在家里饭桌边,听他讲一点生活的琐事,跟着他到厨房,听他说起奶奶拿手的那些菜。
只是后来渐渐学会自己放开手,不要让他为难。
到饭厅,李貅早就等在那里了。刚刚还看见他在帮马洗澡,现在衣服都没换,就大大咧咧坐在整洁的饭厅里,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我爸去厨房做菜,我在长方形的饭桌边坐了下来。
李貅凶巴巴地看了我一眼,把一个篮子推了过来,里面是用塑料袋装好的饼干。
“谢谢。”我跟他说。
他像没听见一样,一副高傲的样子。
我坐在桌边,把饼干拆开来吃。
有几个造型很独特的,几乎是一坨一坨的,大概就是李貅“帮忙”做的吧。
我看得笑起来。
还没笑出声,只是忍不住翘起嘴角,那边就发出凶巴巴的声音:“笑什么笑。”
“没有笑你。”我不想他生气:“我想起一件公司里的事。”
“你那破公司有什么好笑的!”他向来惟我独尊:“拆开来卖都上不了八位数,迟早破产。”
我没反驳他,默默吃饼干。
他在那边又坐了一会,大概是无聊,又叫我:“喂!郑敖那个人妖最近有没有找你麻烦!”
“他是我朋友,不会找我麻烦的。”
“最好是。他就是个惹祸精,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别被人卖了还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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