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礼往出走的脚步没顿,也没回头,抬胳膊挥了两下,算是表示收下他的谢意了。
等到第二天严冬棋开车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他和穆子礼一起吃了个早饭,又随便聊了一阵儿,穆子礼开车把他送到昨晚那间酒吧门口,然后这才慢吞吞的回了家。
严冬棋坐在车里看了看手机屏幕,九点二十三,虽然是礼拜六,但是韩以诺到了高二周六就要补课,这会儿应该不在家。
过了一晚上,严冬棋的那点儿气虽然是消了,但还是挺不想就这么见到韩以诺的。俩人见面肯定是不会再吵,可是尴尬还是难以避免。
他都不知道该跟韩以诺开口说点儿什么。
而且要是韩以诺又要抓住他说“哥,咱俩聊聊”,他估计能别扭的继续夺门而逃。
家里静悄悄的,明知道韩以诺去上学了,严冬棋还是下意识的往客厅里探了探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松了口气。
结果往客厅走了两步,刚在沙发上坐下,高大的青年就从自个儿房间慢慢走出来,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你回来了。”
明明以为没人的屋子突然传来了声音,严冬棋有一瞬间觉着胸腔那颗心脏都要吓到吐到茶几上了,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迅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等他看到站在客厅口同样被他的动作惊得微微睁大眼睛的韩以诺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实在太夸张,于是一边在心里给自己轮番抽了几巴掌一边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定了定神之后转头直视站在客厅口的青年。
“你怎么没去上学?”严冬棋皱了皱眉。
“我给老师请过假了。”韩以诺慢吞吞的往严冬棋跟前走来。
严冬棋又重新坐下,指尖在沙发靠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请假?”
韩以诺的脸色不大好,严冬棋分不大清楚究竟是因为生病了还是昨晚没睡好,他费了老大劲儿才忍住没冲上去摸一把韩以诺的额头。
“我在等你回来。”韩以诺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严冬棋低头揉了揉眉心,不看他的表情:“你等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死在外面。”
他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儿后悔,本来想塑造一个威武严肃的哥哥形象,但是感觉这个语气有点儿高贵冷艳过头了。
身边人一时间没接话,严冬棋心里有点儿打鼓,有点想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又是一脸受伤的表情,但是又咬牙忍住,要是真的看到韩以诺那个表情,他一准儿得服软。
怎么吵个架都这么费劲,真是奇怪了。
“因为我想跟哥你好好聊聊。”韩以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与此同时身体往前挪了挪,很专注地看着在一边低着头看上去挺苦恼的男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严冬棋在心里都快给韩以诺跪下了,这有什么好聊的,不应该是你跟我道个歉,说以后再也不这样,这事儿不就完了吗?不然就是顺其自然的让这件事过去不好吗?俩大老爷们儿还这么多事儿,非要聊聊,简直了。
严冬棋在心里叹了口气,干脆不接话,用手肘支着脑袋抬头看向韩以诺。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高大英俊的青年缩进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有点儿不安的用双手在腿面蹭了两下,“可是咱们能别这样吗?”
严冬棋在心里叹了口气,别这样?别哪样?昨晚上说是在吵架,其实他总共也没说几句重话,倒是这小子一句接一句,每个字儿都戳得他心寒,这会儿倒是让他别这样?
韩以诺仿佛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顿了一会儿又接着往下说:“昨天是我不对,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伤心的。”
“我没有伤心。”严冬棋抿了抿嘴,别开头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可是我很伤心。”韩以诺的声音比之前小了一点,听上去有点儿像自言自语,“你昨天跟我说话的样子特别冷漠,就像不认识我似的。我有点儿害怕,也有点儿伤心,怕你以后都会一直对我这样。”
韩以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一点也不像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可是严冬棋听着听着还是没忍住心软了。
这孩子缺爱的的样子老是让他觉得心疼。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要是有一个人把你当做全世界的话,你很难不对他心软,也很难让自己硬下心肠不理他。
“那是我要对你那样的吗?”严冬棋的语气软下来,回过头看坐在一旁的青年。
韩以诺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他之后又低下头,从严冬棋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微微收紧的下颌。青年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低声道:“我那天听到你俩的对话,当时的感觉真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才接下去:“就像是本来还在草坪上晒着太阳,突然一场大暴雨浇了个透心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来问我?”严冬棋觉得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已经扯淡狗血到一种境界,真他娘一句话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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