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仰天大笑,面露狰狞。
虽然仍戴着公主的人皮面具,可此时她的一举一动却已经让人觉得她完全不像一个公主了。
笑够了,假公主拿起身边的六弦琴:“靖王殿下不是一直想要听我弹一曲《四伏》吗?”
“小心有诈。”萧景琰立刻道。
高湛便叫“护驾”,一时间众多侍卫都围拢来,把皇帝护在中间。
可是假公主没有看向皇帝,只是看着面前的萧景琰。
“殿下说得没错,我曾经苦学六弦,想要模仿那个人到惟妙惟肖。只可惜,音乐确需天赋,不是努力便可成功。”她道,“可是我虽弹不了琴曲《四伏》
,却愿为大梁弹一曲真正的杀机四伏。”
她拨动琴弦,噌一声,火苗倏然窜起,引燃她身上的衣服。
……刹那间她便已浑身浴火,被吞没其中。
其十 锦囊何猜
死士,又怎么会活着成为别人的证据。
假公主的外袍上了涂了磷粉,看来是听闻了鹤天官被抓的消息,早有准备。
她引火自焚,面目烧毁,竟然叫人无从查证人皮面具后的真相。
她真正的脸,大概除了那个她誓死效忠的人,谁也没有看过。
那群黑衣刺客在被擒之前便纷纷自戮,假公主的那四个贴身婢女也都服毒自尽。
一场兵马大道劫案,于兵马大道轰轰烈烈拉开帷幕,谢幕之时却是如此静寂无声,居然连一点可以公布天下的证据也没有。
皇帝在他的六十大寿即将到来之前大病了一场,整整十日都没有上朝。
萧景琰代理朝政。这日他下了朝来,去静妃那里坐了一会儿。
静妃准备了一堆给蔺晨的小点心和滋补汤药让萧景琰带回去,末了又让红钗拿了一匹光华润目的锦绣白绢出来给萧景琰。
“我看蔺先生素喜白色,这个正好给他。”
“这是父皇赐给您的芙蓉锦,母妃怎么……”
“蔺先生救了我的儿子,我赠给他一匹芙蓉锦又算什么,身外之物罢了。”静妃说,转而又问,“蔺先生好些了吗?”
“好多了,”萧景琰说,“他自己就是大夫,母妃不用为他太操心。”
“虽然他是大夫,但是大夫也难自医。”静妃拍拍他的手,“你要好好看着他。”
“我让战英和庭生看着他呢,他如果敢不好好吃药,便让他们跟我报告。”
静妃点点头,笑了:“蔺先生来了那么久,也是时候问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若他想要一官半职,便给他封赏,若他什么也不需要,便为他在金陵开个
宅子,办些产业,好让他安心呆下来。金陵四时有美景,一园春色,三秋桂子,十里夏花,万树冬梅,看都看不尽,是个常住的好地方。”
“无须留他。”而萧景琰摇头,“对江湖客来说,金陵再好,也没有江湖好。”
“若这确实是你心中所想,便照你想的做吧。”静妃说,“只是,相闻虽好,终归不如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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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回到靖王府的时候,蔺晨已经醒了,正在努力使唤列战英和庭生。
最近病了一段时间,蔺晨算是明白过来了,当病人要比当大夫好。
当大夫的时候他总是着急上火的,恨不得把那些不听话的病人当成祖宗。
现在当了病人,谁都围着他转,谁都当他是大爷,轮到别人来着急上火了。
庭生正端着太医煎的药给蔺晨喝,但是蔺晨却不肯喝。
“这药方没用,苦楚十分,药效一分,我喝不下去。”
庭生正苦恼着,一看萧景琰进来,立刻就像得了一个大救星。他正要跟萧景琰告状,冷不防蔺晨夺下了他手里的药碗。
萧景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笑着瞅蔺晨:“怎么,刚刚喝不下去,看到我就喝得下去了?”
“喝得下去,”蔺晨咧嘴一笑,“药苦,殿下甜。”
这家伙!萧景琰在心里暗暗摇头,最近熟稔了之后,说话是越来越不知真假不分轻重了。
不过萧景琰却并不恼他。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蔺晨:“母妃给你的。”
“静妃娘娘?”蔺晨好奇地接过来,“这不是上次陛下赐给娘娘的芙蓉锦吗?”
“母妃说蔺先生素喜白衣,最近又烂了好几身衣衫,刚好用得上。”
蔺晨正要道谢,没想到列战英却在旁边开了口。
“蔺先生老老实实伤了一场,整个人都刀削一样去了一层肉,”列战英对萧景琰道,“殿下您快跟静妃娘娘去说说,就说蔺先生用不上这芙蓉锦了,现在
他不用穿白衣显瘦也很瘦。”
列战英天天被蔺晨抢白,今天总算是报仇雪恨了一回。
在蔺晨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和庭生一起脚底生风,飞快地跑走了。
“兔崽子。”蔺晨想拿点什么丢他,奈何肩膀还没有好全,一动便扯着疼。
“又乱动。”萧景琰瞪他。
蔺晨只得老老实实把手收回去,端着药碗正要喝,突然发现了什么。
“殿下把头发束回去了?”
“不束发也敢入朝堂的,天下唯先生一个。我可不敢。”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蔺晨。”蔺晨撇嘴,“先生先生的,我知道我比你先出生一点,但是这叫来叫去的,倒把我叫老了。”
“人要知老服老,不能倚老卖老。”萧景琰逗趣道。
话一出口,却发现有点不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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