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干了什么啊,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我没有听完他的话,如释重负地闯进店里,跑上二楼的时候,门还是开着的。
是他为我留的门。我都知道的。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怎么舍得再继续装作不知道呢。
他的家里依旧是一片死寂的白。穿过长长的走道,在刚好能够望见阳台的地方,我看见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双臂环抱着蜷缩起来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无助得可怕。
他的身上刚好也是一件宽大的白t恤,仿佛要与这满世界的纯白融为一体。
“仁灿。”我站在门口,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着我,突然扯动嘴角给了我一个微笑。
“对不起。”我心里的对白被他抢了先。我懵了,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角色对调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见我没说话,他又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你跟我说对不起?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对不起你的人是谁啊!我在你面前和别人亲吻,难道你不应该上来就给我一个耳光然后大声地骂我不是人吗?我……承受不了你的道歉啊。
“仁灿,你听我说,我真的……”我着急着想解释,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到嘴边变成一连串混乱的韩语单词,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南宫夏云。”他喊我,我只感觉自己身上一抖,张嘴再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来。
他看着我,然后慢慢地舒展了蜷缩起来的身体。
“再为我弹一次钢琴吧,我好久没有听过了。”
他赤着脚走到我的身旁,走近那被白布紧紧覆盖的硕大器物。抓住白布的一角,扬手掀开。
细碎的灰尘被扬散在空气里,白布之下是一架纯黑的钢琴,琴键之上流动的是冰凉透心的黑白色光泽。
“我好久没碰过它了,你快帮帮它吧,它需要真正懂它的人。”安仁灿伸手把我拉到钢琴前面,自己却瑟缩在我背后,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他拉着我的手,我就已经被感情冲昏了头
“将就一下吧,这里没有钢琴凳。”
我皱起眉,看着在琴身上映出的模糊的影子,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再次弹奏。钢琴是妈妈喜欢的乐器,我很小的时候就能弹奏很多首曲子了,直到后来她死了,辗转到小姨家之后,不管家里有多穷,都没有动过妈妈那架能卖不少钱的钢琴。
我轻叹一口气,闭上眼,指尖触及冰凉的琴键,却终于安下心来。
妈妈,你听。
“雨が过ぎて夏は青を移した”
——当雨水随夏天离去蓝天失去踪迹
“一つになって”
——只剩你孤单的身影
“小さく揺れた私の前で”
——怀着微微荡漾的心来到我的面前
“何も言わずに”
——你却始终不发一言
“我以为我只是错过了重新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过的,是全部的你。不再叫我‘南生’的你、笑起来不再露出两排牙齿的你、眼里不再有爱意的你、将自己伪装起来的你……我唯一的太阳啊,现在也陨落了。将你逼成这样的,是我吗?如果是,我只愿将自己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爱你。”
一曲终了,四周更显寂静得可怕。
我想回过头去,却被安仁灿死死地按住了。
“闭上眼。”他说。
我乖乖地合上了双眼,感觉到他拽住我肩膀的手慢慢地滑到我的手臂上。痒丝丝的触觉让我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心底里无穷无尽的害怕又迫使我紧闭双目。他的手指最后在我的左手手心停住了,另一只手落了空。我疑惑地偏头,好奇心逼迫我睁开双眼。
“别动,闭着眼。”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用手肘将我的头摆回去,同时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睁开:“睁开的话,我立刻回韩国。”
“别……别。”我一慌,才又打消了睁眼的念头。
半晌,一个冰凉的硬物被塞进了我的手心里。我惊得缩手,却又被他的力道禁锢住不能动,恐惧感在心下蔓延,一片黑暗的世界更是令我无所适从。
“南宫夏云……原谅我不能再叫你南生了。”他掰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搭上那硬物,然后握紧,“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来找你的。”
“仁灿,你别……”
“别说话,听我说完。”他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才打断我的话,声音有些颤抖,“先伤你的人是我,当初你说要走,和我一起走,是我先提的分手。我承认,当时我的眼里没有你,只有我那可笑的梦想。”
我不敢再开口,只能静静地听着。
“现在说这些可能已经迟了,或许我应该在你离开之前就对你说的。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所以是我输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悲伤,我想开口,却被他用手覆住了唇,“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胡说八道什么啊你……”我再也忍不了了,但我还是晚了。在我睁开眼的时候,安仁灿握着我的手腕,连带着我手中那冰凉的硬物,往他身体里狠狠地刺了进去。
我慌忙睁开眼睛,看着他痛苦得皱起的眉心,眼里有什么东西就那样直接掉了出来,毫无防备地。或许是在睁眼之前就蓄满了眼眶。
他的小腹上,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粘稠的腥红在他纯白的t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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