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和英语,是号称一个月不学就会退步明显,但是就算学三个月,也没啥显著进步的学科。
而早自习——就是语文英语的专场。
北大是什么概念?七百五十满分的高考,要考到六百七,才能从他们的低空飘过去。
低空飘过分数线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考生就算考到六百七,也不敢报北大——当省内可以平行志愿的情况下,考生可能会从一批次录取中腾出一个名额给pku,可如果省内是非平行志愿的话,考生保险起见,会把第一志愿留给下面的c9。
要满足670这条件,文综至少得考到二百七十多,数学不能扣超过十分,英语不能低于一百四,语文最差也得达到一百二——加起来才堪堪有个六百七,能上复旦了。
沈泽倒好,英语考到105的那天,跟顾关山翘了一下午的尾巴……
顾关山思及至此,心里一种这狗东西真不争气的怨念油然而生……然后她对着沈泽就拍了一巴掌!
沈泽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低声道:“你……你真狠。”
顾关山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啊?”
“没……没事。”沈泽疼得话音发颤:“你早饭吃了吗?”
顾关山有点担心,坐在位置上回过头看他:“你怎么了?背疼?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沈泽将他的语文书合上,伸手摸了摸顾关山的头发,柔和而温暖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顾关山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自己可能把沈泽打傻了。
课间里,沈泽看着自己的手机,顾关山在前面和丁芳芳打情骂俏,沈泽看了他们片刻,从通讯录里找出了顾远川的手机号。
他停了停,发了条短信:“顾叔叔,有时间么,我想和你谈谈。”
顾远川回复得很快:“这周六下午。”
沈泽停顿了一下,看向顾关山,顾关山坐在花的影子里面。
她和花与阳光是脱不开关系的,沈泽每次看到她都能联想出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他戳了戳顾关山,问:“你有你以前画的东西吗?我想看一看。”
顾关山想都不想地从桌洞里掏出自己的素描本交给沈泽,沈泽坐在她身后翻了起来,她那个素描本画得已经很慢了——她这个学期摸鱼非常的少,素描本里面画着形形色色的人,只是用普通的4b铅笔画的,但是却都有着自己的灵魂。
她画破旧的机器人,画螺丝钉,画站在一辆80年代生锈福特旁的大叔,大叔的皮夹克磨损了,眼神沧桑地望向远方。
顾关山还画头上插着羽毛的法国贵妇,红唇艳丽,站在爬满花藤的阳台上,鸽子腾空飞起,她睥睨着草坪上的麻雀,带着一种轻蔑和不屑,看着平凡的众生。
顾关山的画面暗了,开始画人,画人的神态,从眼睛里刻画人的过去和苦楚,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故事在里头膨胀起来,像是她的心境。
沈泽将那个本子收了,看向顾关山,她和丁芳芳说话时眼睛里都是一种难言的惫色。
他第一次看到顾关山的时候,她神采飞扬,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自信。
沈泽不想让那种不可一世凋零,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他什么都没有告诉顾关山。
沈泽熬了好几个夜,把她的作品集做了。
那并不难,沈泽的电脑上就有顾关山漫画的源文件,加上一部分从她的本子上扫描下来的铅笔马克笔的手绘,和顾关山以前发给他玩的几张正式彩稿——听说是什么合志的一部分,一份传说中的lio就这么做了出来。
沈泽并没有什么设计功底,也没什么艺术细胞,他只能自己胡乱摸索。在背完当天的笔记整理完错题之后,沈泽就一个人开着灯到深夜,在电脑前折磨自己,面对着顾关山缤纷到炫目的稿子,他笨拙地排版,在下面写上日期和简单的介绍。
——这个如果让她来做,肯定会做得更漂亮,沈泽想。
他一开始的时候,每次将图片拖进ps,每次敲下键盘介绍这幅图片,都觉心头流血。
青紫的后背疼得钻心。他想着四年,想着他们的将来,他越是往后做,越是意识到——他在亲手送走那个顺尼罗河飘到他床前的婴儿。
那个婴儿在近一年前飘到了他的床前,沈泽爱她,将一腔柔情和铁骨交了出去,如今他又将那裹着树脂的篮子放回了河流。
沈泽在亲手送走,他的姑娘。
沈泽眼眶都熬得通红,将那份排版简单甚至简陋的代表作品集做完,他做到后面甚至麻木了,心里想顾关山看到这玩意绝对会找个小白脸跑路——沈泽认为自己是个24k的混账,正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因为他还要找一个顾关山绝不会接受的盟友。
沈泽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他以前和顾远川谈判的那个星巴克。
顾远川坐在沙发上,晚春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他平静地双腿交叠坐在那里,姿态有种说不出的文雅。
沈泽这次和他认真打了个招呼。
“顾叔叔好。”沈泽道。
顾远川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你好。”
沈泽坐在了他的对面,将那嫩黄色的文件夹放在了黑桌子上。
顾远川不解地看向沈泽。
沈泽那天穿得也不甚正式,牛仔裤还卷了个裤腿,穿着一双耐克的高帮球鞋,就是坐姿和走路的样子不怎么自然,他僵硬地将那个文件夹推了过去。
顾远川敏锐地问:“你后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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