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从那双眼眸得到的熟悉感觉, 殷念猛地双手捧住对方的头, 他冷冷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殷念……”对方疲累无比, 慢吞吞地道,“……是我。”
声音和样貌都是属于阿碧的,可说话时的神情语调,却迥然不同。许多个日夜的耳鬓厮磨,殷念对自己爱上的男人了如指掌。
没有人冒充他的爱人并逃过他的法眼。
可以说只要酒吞站在殷念面前, 不论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能认出来,这也是他在看到酒吞的尸体时, 会那般崩溃的原因。
失而复得的狂喜令殷念顾不得去思考其他。
他把酒吞小心翼翼地带回另一处他点化的山中屋宅。
亲手帮酒吞清理身上的脏污和处理伤口时,他表现得十分懊悔,那心疼珍视的模样,落入酒吞眼里, 同时也被阿碧看得清清楚楚。
阿碧这下算看明白了他大哥是爱惨了这个凡夫。在此之前,或许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丝侥幸和期待。可此时此刻,尽数烟消云散。他失魂落魄,几乎连身体的掌控权都不想争抢了。
他曾见过大哥为了逼问出情郎的下落,愿意当着他的面自残,他疼惜大哥,不忍看大哥伤害自己,所以妥协了。
他曾因为大哥一心挂念他人而心发狂,口吐恶言,实际上他刀子嘴豆腐心,面对大哥,可以无原则妥协。
“如果他除了你什么都不想要,那我成全他。”阿碧喃喃道。
酒吞早就感觉阿碧情绪不稳,正琢磨如何安抚对方,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来不及反应,就感到灵魂同身体的契合度陡然提升,阿碧的存在一瞬减弱,几乎感知不到。
“阿碧!”酒吞完全掌控了身体,可他担心阿碧心灰意冷散了魂,到时候事情更棘手,于是他顾不上自己的说辞会不会被阿碧当成胡说八道,直接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跟你本就是同一个人。因为一些缘故,你从我灵魂上剥落,不知怎么掉到这个世界化成蛇妖……”
酒吞的话还未完,就听阿碧低低地道:“原来如此——”
事情尽管匪夷所思,但阿碧心中早就有疑惑。那些纷乱的梦境,彼时他看不懂,这会儿经酒吞一点拨,霎时恍然大悟。
不过,阿碧并不欣喜。甚至他更加低落地道:“都是一个人,分成两个人后,他唯独钟情于你,待我却没半点情爱……他能把我当成孩子来疼爱,我触及他的底线他也能狠下心杀我……”
既然都是一个人,为何区别对待至此?
酒吞怔了怔,他想起自己认不出茨木的灵魂碎片时,同样冷酷无情,待对方从没好脸色。他曾坚信他和茨木彼此不论变成什么样子,历经多少时间的考验,当相遇的时候,都能认出对方,结果茨木似乎做到了,他却一次又一次不能及时辨认出茨木。
而现在茨木也不能完全认出他——阿碧就算是他的一部分,也是他。
他不得不承认,那被他信任和依靠的他们之间的羁绊,出了问题。
思及此,酒吞忽然心生惶恐。他不知还有多少茨木碎片散落在不知名的异世界中,倘若他们之间的感应微弱到近乎没有,那么大千世界里,何年何月他才能找到余下的碎片?
更何况,有一个事实,他想忽略,可它实实在在已发生——当初有两块灵魂碎片毁灭了,纵然他能收集齐余下的碎片,也可能是一个残缺的结果。
心神恍惚中,酒吞却又听阿碧幽幽道:“大哥总是说我不懂人间情爱,说没遇见情爱时,会好奇会不把情爱当成一回事,当尝到情爱的滋味,得到会患得患失,得不到会夙夜不甘,大哥说情爱可以很甜,也可以很苦,他曾说并不希望我有一天开窍……”
“如今我不听他的话——”阿碧涩然道,“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
轻轻的叹声余音飘飘,等酒吞回神后,他已完全感知不到阿碧,只察觉他的神魂似是颤了颤,一股冰凉骤然流蹿边全身,心中一悸,酒吞乍然从昏沉中睁开眼!
他同阿碧的交流对外根本不显分毫,殷念看着他,只能看到他正昏迷。
此刻一看到人醒来,忙不迭扑上去一边亲昵地抚摸对方的脸颊,一边欢喜激动地道:“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哪里不舒服?我……”
殷念噼里啪啦问了许多,酒吞思绪归位后,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殷念,阿碧——”酒吞才说出这个名字,就瞅见殷念神情一变,眸色都变得复杂了。
“他好像消失了——”实际上,若非阿碧心神疲惫情绪波动太大,再加上身体遭受的折磨就,酒吞也没有可趁之机跟阿碧抢夺身体的掌控权。
阿碧本就是一块从酒吞灵魂上剥落的碎片,相较于酒吞,他的魂魄原本就更不稳定。
茨木死后,散落在异世的灵魂碎片可以借各种机缘化出个体,同理,酒吞的灵魂撕裂出一块,若天时地利人和都凑巧,一样能化出拥有自我意识的个体。
这或许是他们身为平安京大妖怪的特殊能耐,只是从前没有哪个妖怪尝试过,故而酒吞和茨木都不怎么了解。
所以,当初茨木的灵魂碎片变成活生生的个体,会让酒吞措手不及,眼下酒吞剥落的碎片变成的阿碧,会让他和殷念都始料未及。
殷念眸子一闪,转开眼略略有些勉强地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酒吞见殷念不想提起阿碧,张了张嘴,最后只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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