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对于他了解到了自己的事情并不意外,鼬一边在身边的树干上刻下印记,一边回答:“以我自己的经历计算,是三个多月前的事情。”他像是准备回头,又突然意识到从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村子了,“从山里出来的时候,村子就已经是那样了。”
可能是山里的气息太过平静,让鼬担忧的异样都没有出现,他终于放松了一点。
“那么,能说一下你在山里迷失了多长时间吗?”他表现的过于稳重,让银古不自觉地就把他当做了同龄人对待,不由就想问得更清楚些。
他的问题倒是让鼬沉默了片刻,他喃喃地道:“迷失了多长时间?我想,也许很长,也许很短吧。”
这句话十分让人困惑,银古看得出来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便不再继续说了。
他循着地上的印记,一路将两边的树木枝丫精尽地看过去,越走,身边的温度就越是低凉。明明刚进来的时候还是正午,但头顶上的枝叶遮天蔽日,导致四周一片阴暗。
鼬站在一处洞穴的外面,等到虫师从里面出来之后,便见到他一脸复杂的神色。
兴奋又忧虑,疑惑而得意。
必然是有结果了。
银古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对安静等着他,毫无求知欲的鼬说:“走吧,到了晚上我就可以下定结论了。”
村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小,家家户户的灯火逐渐熄灭,在月色之下,一派的安谧恬静。有凉风吹过,带来了一片清脆的虫鸣鸟叫,但并不会让人觉得聒噪。
盘腿坐在廊下的银古挺直了脊背,微眯着眼睛,暗暗点头:“来了。”
☆、虫师4
虫师4
那是一种叫做“啭”的虫。
身体狭长,浑身是浓重的绿色。有着舒展的鸟翅一样的翅膀,能够发出与鸟类一样完全一致的声音。它们有着固定的族群,一般都是群体活动。这种虫向来罕见,在虫师中也是极为新奇的种类。
谷雨时节,有农人入山中。寻觅原路未果,随流误闯林深水幽之处。突见一物,其体若虫,其翅若羽,其色若叶,其鸣若鸟。农人甚异之,乃流连观摩。入夜,月明星灿,农人不得入睡,遂起身闲走,竟逢山路,顺其出山。既归,不见时人。问后人,方知已过百年。
又有乡镇人家,夫妻每日既出,偶有记忆。且容貌无有变化,数年不改。邻人奇异,皆以为妖。有虫师耳闻,前往按之。乃知庭院竹林中有一虫结巢驻留,谓之曰啭。闻其鸣叫者皆忘却前事,恍然昨日。时光逆转,岁月荒唐。
“这种虫在虫师们的记录里也不过只有一例。”银古回想着说,“我是在狩房家第二代执笔者的记录里看到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够亲眼看到这种神奇的虫。”他说着说着,便有些兴奋,那张大叔的脸笑起来,让人不禁想到一个词来。
——不怀好意。
狩房,这是鼬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除此之外,它有什么危害吗?”鼬问道,“你说过,虫可能会带来可怕的灾难,危害人类的生存。那么这种虫呢,它会造成什么?”
银古低垂着眼捏着没点燃的烟:“倒也没什么。与其说是灾难,倒不如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吧。永远只活在啭到来的那一天,不是很像世人追求的长生不老吗?”
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某一天的生活,等到一天的结束便被抹去记忆,重置开始。
所以老人们永远不会死去,年轻人永远不会疲惫,孩子们永远不会长大。
这样的长生不老,真的是他们想要的人生吗?
“要怎么解决呢?”鼬十指相扣搭在桌子上,荧荧的烛火让他的指甲看起来圆润光滑,它的主人却有些出神,“如果想让他们摆脱现在的困境,要怎么做呢?”
虫师苦恼地挠挠头,叹道:“关于啭,被虫师解决的事故中,只有一只,在被封禁于虫管之中后,它造成的影响就自然解除了。但是这个村子,能将这样大范围的人和环境逆转时间,不知有多少啭存在。”他笑着说,“说不定,是一个庞大的族群呢。”
“说起来,它们一直留在这里没有移动,这点倒让我很吃惊。”
啭是很奇妙的生物,就算是在本来就神秘莫测的虫之中,它也是很独特的存在。
与其它的虫相比,没有恶意,不会引发灾害,而它唯一能导致的问题,都会让某些人迫切渴求。这样的存在,可以说是完全违背lún_lǐ的。在虫师的世界中,它被他们私底下称作是“神的造物”,足以证明它的珍贵。所以,啭很少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几乎所有虫师都没有亲眼见过它们,甚至有些人连它们的名字都不曾听说。
不是没有虫师刻意去寻找,只是它们藏得隐秘,偶尔被虫师看到踪迹,尚未来得及追寻便消失无踪了。
它们追随着一支虫流,隐藏在万千绿体的虫群之中,在寻常人难以看到的黑暗中,随着虫群形成的光河在地脉中游动。
“难以看到的黑暗?”鼬听他说着,疑惑地问。
虫师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闭上眼睛之后,还可以看到眼睑的里面吧,有闪闪发亮的东西在动。那就不是真的闭上了。”他说着,碧绿的眼睛里有些调笑的意味,“如果将看到那些东西的眼球再一次闭上,那样的话,真正的黑暗,就会从眼睛上方降临。”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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