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捂着口鼻,勉强眯着眼睛视物,一手用作扇子驱散面前的浓尘。好一会儿,两人才能借着手机的灯光看清面前的情况。
原本残败的卧室门已经不见,确切地来说是——卧室和半个客厅都不见了。
两人站在已经半露天的客厅,一眼径直望到相邻楼的屋里,此刻几个模糊不清地人影正跪坐在地上,嚎啕的声音穿越重重灰尘钻进他们耳朵。
地球上的‘汶川地震’时候的图片,忽然就在安奕行的脑子里来回闪现起来。
在灾难面前,图片或者文字无论有多么残酷真实,都描绘不出经历的人们千分之一的绝望。
心脏这时候才紧缩,胃部坠胀,喉头哽塞,安奕行眨了几下眼睛。
比灾难更可怕的是,活下来的人的所有余生,都会被噩梦缠绕。故去亲人的笑颜,恐怖发生的瞬间,会一遍遍的午夜梦回,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张张嘴,安奕行歪着身子看了看楼外的境况——缺了个边的月亮半遮在丝巾般的云后,有磨砂似的光芒洒下来——拉住修休垂在身侧的手,十指紧扣:“我们再往里面撤撤,这儿不安全。”
修休点头,顺从地跟着安奕行走到了距离坍塌更远的位置,蹲在墙角席地坐下。
由于从安奕行他们所处的楼层开始,足足塌了五层楼,楼梯也毁了一半。所以从二十三楼开始,往上乃至顶层的居民都无法通过楼梯或者电梯离开。所以安奕行他俩不是不想跑,实在是无能为力,超出他们能力范围内。如果楼体再垮塌一次,无论是两人直接被砸死还是侥幸获救,都不受他们的控制。
不过好在,等到低楼层居民疏散完毕之后,消防队的云梯也到了,七八辆云梯车来回了走了将近十趟,才好容易把高层的居民全部安全转移到了地面。
安奕行和修休到了楼下,大楼的情况才全部映入眼睛,他们终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架残破不堪的民航飞机跟标枪似的,一头扎在跟安奕行他们的居民楼相比,更加靠后一点的居民楼上。飞机的小半个脑袋已经将居民楼扎头,巨大的机身则分别架在周围其它被撞出凹陷的大楼当中。
和那些依旧卡着飞机的居民楼相比,安奕行他们和旁边的居民楼只算是被波及,堪堪被飞机擦了个皮儿而已。
安奕行和修休的恢复能力无疑非常强,在大厅里等待救援的时候,两人就冷静下来,淡定地穿衣服换鞋,把钱包、车钥匙、手机、电脑全部收拾起来。当坐云梯回到地面之后,两人在一堆穿着睡衣睡裤,甚至光着脚丫子的居民当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原本市/政/府是要给这些居民集体安排居住地的,可安奕行和休息兜里有钱,再加上他们明天还要起早赶到裕德高中,两人就不打算跟着大流凑热闹了。趁乱,他俩悄mī_mī地钻过封锁线之后,直奔停车场取车,打算随便找一家附近的酒店将就一晚。
可大半夜的,酒店不是满员就是压根不开门,最后两人只得开车回安奕行那个鬼屋了。
从早折腾到半夜,持续提心吊胆。修休由于职业习惯倒还好,可安奕行就斯巴达了,这会他两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走路和踩棉花似的,整个人都漂浮状态。
等两人回到安奕行家,已经凌晨3点多了。安奕行困得迷糊,大脑完全搅和成了一团江湖,什么鬼什么测试,统统想不到了,他只想一觉睡死过去。要是真地震他也不起来了,砸死他得了,砸死他正好睡一大觉!
安奕行在脸朝下扑倒在床上的瞬间,就彻底进入了睡眠状态,呼噜也一声声地打了起来。还清醒着的修休也不嫌安奕行麻烦,帮人把衣服裤子全换了不说,还记得给人擦把脸擦擦身子。把一切都收拾利落,修休才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塞进了安奕行怀里,沉沉睡去。
两人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将近十点才沉沉醒来,这期间奇迹一般的没有发生任何灵异事件,甚至鬼压床和噩梦都没有,鬼魂可算放过他们让人睡了个好觉。
尸体一样挺了整整六个小时,安奕行脚趾头都没抽动一下,精神是清醒了,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关节不再呼痛。歪个脑袋颈椎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安奕行感觉自己好似个生锈的机器人,每一个动作都在压迫身上早就过了保质期的零件。
“起床、吃饭、去裕德高中。”而修休,明明是在安奕行后面醒过来,现在却更快地收拾好自己,已经精神抖擞地去洗漱了。
“额啊……”狠狠地抻了抻胳膊腿,安奕行可算回了点血,也跟着修休的脚步走进了洗漱间。
两个大男人嘛,干什么都麻利——或者说是糊弄。洗脸、刷牙、上厕所,加在一起七分钟搞定,其中两分钟还都用来撒了个‘回味悠长’的niao。
“开车吧。”安奕行和修休一边下楼,一边说话:“要是做客车去,搞不好又出什么幺蛾子,开车最起码我们还有点主动权。”
“行。”修休跟安奕行说着话,顺便把手机里和工作相关的号码全部拉黑:“公司今天肯定会骚/扰我,舒情和经纪人全死了,保姆车也让我直接扔在了车祸现场……”扬扬手里的手机,修休歪头冲安奕行笑笑:“没时间和他们纠缠。”
安奕行点点头,也把手机里的该拉黑的号码拉黑——他今天也有工作,不过显然去不了了。
下楼之后花了十五分钟解决早饭,又到kfc打包了一大包子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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