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衍不禁伸手抓住了孟七七的胳膊,道:“我以为是。”
孟七七却又后退,就在陈伯衍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话戏耍他时,他偏又说:“恭喜你,猜对了啊。”
陈伯衍怔住,孟七七便笑了。
七年风水轮流转,逗逗芳君,百病皆除。
此时孟七七忽然又把目光落在老刀客身上,惊讶道:“老前辈您还在啊。”
被迫目睹全程的老刀客无言以对,而他殊不知自己已经丧失了最佳的逃离机会。下一刻,孟七七便抛弃陈芳君,拎着酒壶与他坐到了一起。
“前辈,如此良辰美景,我请您喝酒吧。”孟七七自说自话地给老刀客斟了一杯酒。
老刀客看着酒杯,没动。
孟七七便道:“前辈知道这客栈不日便要关门了吗?”
老刀客这才沉默地点点头,一张嘴,沙哑的嗓音像经受过无数风雨的洗礼,却又老而醇香,“那些人之前也来过,只是我并非修士,无法匹敌。”
孟七七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来,道:“我先敬您一杯。”
老刀客迟疑片刻,见孟七七目光澄澈,终是喝下了这杯酒。
孟七七道:“前辈似乎在此等人?”
老刀客微怔,答非所问:“年轻人,我知道你或许很厉害,但此事还是不要管为好。”
“这儿的东家是我的一位故人,与我有恩。”孟七七笑说:“若前辈反复拭刀,是在此等候什么人,我必定是要管上一管的。毕竟这客栈里的东西虽破,还有我一点念想在。”
老刀客沉默良久,道:“我出去等。”
孟七七猜得没错,一位耄耋刀客,忽然出现在一家几乎没有客人光顾的偏僻客栈里,每日深居简出,还不断地擦着他的刀,或许因为——宝刀未老,它还渴望有饮血的时刻。
“前辈等等。”孟七七拦下他,道:“在下并非想赶您出去,您是东家最后一位客人,若不是您住在这儿,或许这客栈早关了,也等不到我们回来的那一刻。所以,若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晚辈可以效劳。”
老刀客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目光不禁柔和许多。可是他终究没有把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只摇头谢过。
孟七七也不强求,道:“更深露重,前辈等的人今晚恐怕是不会来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老刀客却不由望了眼窗外明月,抱着刀的手紧了紧,道:“我再等等。”
于是孟七七与陈伯衍便先行告退,走得爽快、利落,让老刀客不由送了口气。他复又坐下,看着明月出神。
末了,他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拿起酒壶再续一杯。
当夜,吉祥客栈并未再迎来任何客人,被孟七七用元力隔绝了外界一切声息的蔡东家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翌日一早,他便忙活着做了一桌早点,再炸上一盘孟七七从前最爱吃的油条,把香味熏满了整间客栈。
孟七七起得晚,下楼时沈青崖已坐在门槛上削了好一会儿的竹笛。春日的晨光洒满了他的周身,让他看起来愈发温和清雅,明明身处尘埃之中,却又好似纤尘不染。
孟七七单手撑在门框上低头瞧他,揶揄道:“仙子又在干什么呢?削了竹笛是要送给我吗?”
沈青崖一听脚步声便知道是他,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你家芳君就在身后。”
孟七七回头,果然看见陈伯衍过来了,手里还端着早点盘子。
“大师侄早啊。”孟七七笑语盈盈,他的心情,似乎与今日的天气一样好。
三人最终并排坐在门槛上吃早点,孟七七撕了点包子皮扔出去,引来几只麻雀在门前叽叽喳喳。
麻雀叽喳,少年如画。
温暖的春光仿佛让时间倒流,青涩重新回到他们的眉眼,让为数不多的从客栈前路过的人们,忍不住往这儿多瞧了几眼。
孟七七一贯坐在中间的位置,托腮消磨着大好时光,说:“那个三大五粗到底什么时候来砸场子?”
沈青崖斯文地捧着碗,道:“很快了。”
过了一会儿,孟七七又问:“很快是多快?”
沈青崖便又耐着性子回答他:“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孟七七便说:“哪有那么快,我打赌他现在一定在茅房。”
沈青崖叹了口气,看向陈伯衍,道:“你能不能管管?”
陈伯衍摇头,“现在他管我。”
孟七七便笑了,他有一种翻身做主人的喜悦。是以当蔡东家出现,嘴上说着“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坐门槛上吃饭”,把他们赶去屋里坐的时候,他还反过来把蔡东家也给拉到门槛上坐下。
四个人,一字排开,可怜的蔡东家被挤在当中,逃都逃不了。
“东家,你这客栈不打算开了啊?”孟七七问。
“你们也看到了,没生意啊。”东家也不瞒着,一五一十地说了:“当年你们在的时候,我的生意就不好,这些年我变卖了城西的那处房子,好险维持了下来,可撑到今天差不多也到头了。我只想把最后一位客人招待好,也就了无遗憾了。”
“也是,这客栈都那么破旧了。”孟七七抬头看着老旧的门框,幽幽叹息:“再过几日,昨天收租子的那帮人把店收回去,再租给新的东家,那位新东家恐怕也不会再留着这百年的老古董了。到时候这些门框都要拆掉,桌椅也该砸烂了当柴火烧,还有那些题字的匾呢,东家你又带不走,所以也只好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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