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猿又挣扎着起来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起来便又立马瘫倒在大石之上,狗娃儿意识到朱猿是要取什么东西,大马猴抬起手指了指狗娃儿后方,那处正有一丛鲜绿的草簇看似已经刚摘下一般。
狗娃儿看了看朱猿一眼,朱猿点了点头,童子赶紧跑到草簇边上,一层一层拨开绿叶,却见那草簇之中,正有一颗鲜红如血的朱果静静地躺在那里。
狗娃儿将朱果从草簇之中取了出来,那丛草簇瞬间便蔫了下来,狗娃儿取过朱果,回过头正看到朱猿指了指狗娃儿,做了一个吃下去的动作,童子一看这朱果便知道这果儿绝非常物,很可能这果子便是朱猿身负重伤的罪魁祸首。
他犹豫了一下,朱猿见他如此,竟然露出了少许生气的表情,狗娃儿见了如此,一咬牙便把这玲珑剔透的果子吞入了腹中,顿时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冲丹田,一阵剧痛传遍了全身上下,剧烈的热量似乎炙烤着童子的身躯。
狗娃儿看着朱猿再次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这是要死了么?”而后被巨大的力量冲晕了过去。
等到狗娃儿醒来,天已然黑了下来,山洞之中一片漆黑,童子挣扎着爬到洞口,身上似乎已然脱了力。
借着月光,童子翻找出身上的火石,三下两下把洞里的火点着了,童子急忙看了一眼,山洞里的大石,朱猿尚且还在那边,只是却已经全然失去了生机,狗娃儿爬到朱猿身边,摸了摸这曾经温热的躯壳,现在已然冰冷如铁。
狗娃儿强压心中的悲痛,喘了口粗气,直到身子勉力能够站起来,他从山洞里取出一把铁楸,又取了一把小刀,爬上石台,从朱猿的臂膀上取了一丛毛皮,放入麻衣的内袋里,然后步出山洞,童子用尽全力挖了一个深坑。
也不知那朱果是为何物,即便到了现在,身体依然如同被烈火炙烤,但却一直不会失去气力,虽然挖坑的进度不快,但终究挖了一个深达而三尺的坑洞,而此时月已中天。
之后,一如从前把重伤的朱猿带回这里一般,唯一的不同是曾经鲜活的躯壳,如今已经没有半点温度,童子一寸一寸把比自己大上数倍的巨猿拖到山洞之外,往日里是他载着童子在这山林之间穿梭往返。
如今便由他背负他最后的一段路罢,狗娃儿将他妥善安置在深坑之内,自己则从深坑之中爬了出来,趴在坑洞旁,喘着粗气,等到力气稍微恢复上一些,然后又一寸一寸地把山间的黄土洒在巨猿的身上。
童子眼泪不止的滴在这深坑之上,待到童子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然微微发白了。
童子亦步亦趋地离开那个山洞,远远地传来家人寻找的声响,狗娃儿爬上高高的山岗,放声大喊起来,这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山林,悲伤的声音像是巴蜀远处哭泣的猿猱。
第7章 红尘辗转洗尘寰,当年青衫载酒行(一)
时光飞逝,一恍六年便过去了。
甘州城依然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围里,而当朝天子于两年前大行于建康。一代人杰终究抵不过时光的摧残,于台城黯然消逝,只是这震动朝野的事故,便如一颗石子掷入池塘,只在甘州城荡起了丝丝涟漪,终究没有影响到这座安宁的小城。
张有德今天起了个大早,隔着家中柴门,便看到父亲在大堂里整备着行装。又是一年秋肥时节农民忙着收割辛苦一年下来的成果,而猎人们也要入山为过冬储备些许粮食。
对于有德而言,这几年来有许多令家里欣喜的变化:不仅他的身体随着那个大胡子仙长的符箓与药石逐日好转,如今与常人已经没什么区别,其次便是是这山上多了许多野猪。按理说,这些不服教化,伺机破坏农田,践踏山林的野猪多了自然是顶天的祸害。但这些野猪不仅仅在山间横行霸道,还伺机下山啃毁践踏甘州城周边佃户的田地。于是这甘州城府尹自打两年前,便受不住这些成天上门击鼓喊冤的农户们与假惺惺地坐在一旁明则规劝暗地里也在摇旗呐喊的乡绅们,早早便在城中张贴出了狩猎野猪的公告。
而张猎户是这甘州城里为数不多的猎人,盖因这小城后山即是贫瘠,土地种不来粮食不说,这山里生长的动物剥皮割肉也卖不了多少铜子。何况这肉也只能偶尔尝尝,多吃就便与城南张屠夫家里生杀的猪肉一个味道了甚至肉质粗糙还远不及猪肉嫩滑。
所以肯在甘州城当猎户的,除了像张猎户这般祖上便是世世代代做猎人营生的,便是城外少数几家乡民破落户,这些个业余猎人,偶尔打的几只猎物便插了草标去街上叫卖,而往往行情也不怎么好。
有德替父亲把浸水麻绳制成的绳索和制作陷阱的材料一股脑地都塞进了麂皮囊里,自己则收拾了一个小包裹,里头盛了些许干粮和一壶清水还有几枚火石。父子二人背上猎弓小刀趁着天微微亮,便取道上山去了。
有德稍大一些便开始跟着张猎户进山打猎。初时张猎户只让他在外围走动,虽说这甘城后山没有什么猛兽,但要是碰上野猪,也终归不是好相与的。待得有德随着年龄的增长,身子骨越发强壮,身高也一节节往上窜高,现在已经只与张猎户差了半个头了,而浑身的横肉更是长得越发结实阳光照射之下,便显得油光锃亮。到得如今,张家小哥已是张猎户上山狩猎之时,得力的帮手了。而似是有得必有失,年幼的有德自小便目力惊人,似乎为了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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