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茶饮完。苏琊接过了茶杯,随意地放在了炉子边上,然后拿起了手炉放在了沈墨轲的手里。
“多谢。”沈墨轲道。
苏琊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坐在沈墨轲身侧的他,又替沈墨轲理了理盖在身上的毯子。
沈墨轲望着手炉,手炉的样式和套子显然都不是这个店家能够拿得出来的货色。沈墨轲用目光描摹着手炉上的纹路。一时间有些愣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火盆中的煤炭噼噼啪啪的响着,窗外的风雪呼啸而过,两人对坐无言,然而就是这样的寂寞之景,沈墨轲却也没有觉得有半分的难耐之感。
沈墨轲知道苏琊在看着自己,但是他不说话,苏琊也不说话。
一时静寂。
这又是那样的情况了。和重逢的那时一样。
——苏琊期盼着他做出解释。
对他为何要迢迢万里到北国之境做出解释。
或者对他身上所存在的封印,做出解释。
当然,沈墨轲不说也并无妨碍。因为苏琊并不会让他做出违背他己身意愿之事。
是的,苏琊不会开口,更不会主动,他只是会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他不发一言,但总能让人感受到他所持有的态度与对选择的期盼。
沈墨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实际上,若是能够维持现在的生活,沈墨轲已经觉得足够了。对于池海凡对他所做的事情,十年前或许还有些愤恨,但他如今确是真的不在意了,毕竟和那样的人计较,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似乎这么认为的人,只有他自己。不只是苏琊,还有杜子吟和杜随冶,乃至于沈墨辙,都无法放下十三年前的这庄旧事,纵使他们对当年池海凡所行之事细节如何一概不知。
也真是奇怪,明明当事人是他,而他本人都已经表示不想再追究了,为何其他人还在执着?
“你为何什么都不问,就随我来了这里。”沈墨轲最终还是开口了,却是一句看似无用的废话。但那声音的嘶哑与低沉,连沈墨轲自己都有一时间认不出是自己。
“墨轲觉得我该问些什么?”苏琊望着沈墨轲,他看见了沈墨轲望着火盆的侧脸,红色的火光在琥珀色的眼眸中跃动。
苏琊弹了弹手指,开始有些熄灭的炭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是问为何突然决定要试着解开禁制了,还是为何要来北国?”
“……嗯。”沈墨轲沉着嗓子答道,第一次在与他人交谈时,没有望着对方的眼睛。
“我为何要有疑问?”但是苏琊这很是随意的回答,却让沈墨轲倏地抬起了头。
苏琊替沈墨轲将茶斟满,接着道:“你的决定,都不必问。我所欲知,也不必问。”
“因为我知道,我的话,你一直都有放在心里。”
“你若是愿意说,我自当洗耳恭听。你若是不愿意说,我逼问你也没有任何意义。”
很奇怪,苏琊说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只够挨得近的两人听见。是让人觉得舒适的音量。但沈墨轲却听得有些振聋发聩。每一个字都在撼动他的鼓膜。
“没有人可以勉强你。但你想要做的,我必定支持你完成。”苏琊将茶杯送到了沈墨轲面前,“再喝些吧,嗓子都哑了。”
沈墨轲接过了茶杯不再多言。
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苏琊也做出了回答。
沈墨轲闭上了眼睛,抿了一口茶,这显然也是苏琊特别为了他的口味,从楚国,与手炉一齐带过来的。
沈墨轲不知道苏琊还注意到了多少。
但是就论这份无人能够企及的尊重,与无微不至的细致和关心。
夫复何求。
第7章 冻土
楚国宣怀十二年。立夏清晨。
九州之内,洞天福地甚蕃。然而,在此立夏之日,各地一日之内,一时之间,竟齐现七彩霞光于顶。
愈是灵气云集之地,七彩光芒愈盛。灵兽栖居之地,青鸟于飞,虎啸猿啼。
千年奇景现世,昭为何物?
御琼山派是最早知道答案的。
“掌教师兄。”御琼山派方寸阁阁主陆垚快步走进了衍周阁阁主池海凡的居住地,不等道童通报就推门而入。
陆垚是御剑从居处飞来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但他也不顾整理。待他推门而入时,正如陆垚所料,一直优雅从容的掌教师兄——池海凡,眉宇之间是同他一样的忧虑。
这御琼山上的七彩霞光如此之盛实属罕见,但这样的祥兆却没有让房间中的两人表现出任何的欣慰和愉悦,反而忧虑重重。
“师兄,这、这是有化神者诞生了对吧?……是谁?”陆垚颇有些慌乱地道。
“近十年入关之人,达真阳者屈指可数。想必不是近人。”池海凡手指作圈,轻扣着桌上的折扇,手指抚着扇骨,轻轻地道,“师弟莫急。无论作何说,既然在我御琼山派闭关,到底是我御琼中人,不必惊慌。”
可虽池海凡作着这样的说法,陆垚也无法放下心来。
掌教师兄定是在逞强。
派内忽的这样出现一个可令天下的化神修者。掌教师兄怎么可能不慌?
要知道,虽然池海凡已经执掌御琼山派二十年,但他并未持有御琼山派的掌教印。因为上一届御琼山派掌教,褚聿并没有交付掌教印。
因此,现在御琼山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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