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胡涂侧眸看眼自己书桌上被撕的纸屑,长叹息一声,劝道:“师父,这父子间哪里有隔夜仇?说开了便好,你看师父,他不想让昱儿上京参加今科会试,也是一片慈父之心,怕人一不留神中了状元,若是那什么信鸽传信祭天的出了点差错,他们岂不是一辈子仕途无望?况且,昱儿如今才十五,还年轻,却是名声大盛,就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把这些话跟昱儿说明白了,昱儿也理解的。”
秦王看眼近几日满面春风都掩饰不住的徒弟,抬手一拍人光溜溜的脑袋,道:“你当状元是大白菜呢,还一不留神?”
“自然,我信昱儿啊!”
“你就是因为没机会下场,否则能不比他厉害?”秦王一见人面色黑下来,忙不迭补充道:“不过宠媳妇,特棒!”肯定随他。
“媳妇也宠我。”胡涂闻言,面色瞬间一变,笑容灿烂无比:“我们说通了师父,他答应让昱儿进京试一试。”毕竟,他的昱儿有一半官迷是因为他,剩下一半是为了天下苍生。
“老丈人也宠你啊,真好。”秦王松开了自己的手,往后几步躺在贵妃椅上:“哪像我,小可怜一个。我爹凶残无比,连最疼我的大哥也有了小心肝宝贝,不要我了,天天催我回家,烦死了。”
“没准是有要事发生呢。”胡涂见人愁得整个脑袋都黯淡了一分,不由放缓了语调,还履行好徒弟的标准,给人捏肩,问:“要不要陪你打一架?”
“把你打残了,心疼。”秦王苦着脸:“我也不是不想回去啊,可是一来我没参考乡试,我爹那个没良心的肯定会笑我,二来,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弟弟特针眼小。我们全家都要看他脸色,我觉得我控制不住暴脾气,得手撕了他的。”
“你爹,你大哥都在,为什么要看你弟弟的脸色?”胡涂面露困惑,问了一句。
“他踩了狗屎运呗。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记不得了。”秦王揉揉脑袋,让自己放松,不去回想往事,胡诌着:“反正啊,就一路……陈世美听过吧?跟那个差不多,我们家原来是地主,超级地主,我爹花心,娶一房小妾就生个娃,结果娃太多了,有时候难免顾得了这个忘记那个。我都直接被塞给我哥养呢!可是呢,这个弟弟,他高中状元啦飞上枝头啦麻雀便凤凰啦,现在大权在握,觉得我爹亏待他,他看我们这些兄弟不爽。哼!忘记了没爹请的先生,他哪能成才啊。”
胡涂原随意问了一句,无心窥视人家庭,但一见“秦三宝”这苦大仇深的模样,笑着:“若他以后还敢欺负你,击鼓鸣冤,昱儿肯定会帮你的。”
秦王:“…………徒弟,你这承诺也太遥远了吧?不过,这安慰,倒是不错。记得时不时拿这个“胡萝卜”吊我一下,让我压压脾气,好乖乖的。”
“好!”胡涂说完,一愣:“你打算回家了?”
“跟你们一起顺路北上。”秦王一提起来还觉得愤慨不平:“我哥认了个小徒弟,正心肝宝贝着呢!他带着徒弟在京城讨生活,我去看看在回家。到时候,你也去,帮我撑场子!叫上大四喜一起!”
虽然他没考试,可他有个天才举人解元公徒弟媳妇!
“好好好。”胡涂看着人畅想与兄长相遇的模样,无奈的笑了一声。虽然这个武师父是碍于其武力认的,但相处下来,也是倍觉有份亲切。
几日后,莲花书院参考的学子一同结伴进京。
胡涂一手爹一手娘,感觉自己的离别愁绪都化为钱和媳妇了。
胡父附耳,传授秘法:“儿子,爹都破罐子破摔,不求你传宗接代,但来年你就二十了,儿媳妇总得带回家了。这一路进京,孤男寡男的,好好把握机会。那些碍眼的,我都用钱打点好了。”
胡母倒是心思敏感一分,想起先前家里生意被莫名其妙的打压又莫名其妙被赔偿道歉,叹道:“京城多贵人,据说一个匾额下来就能砸个官。你们小年轻也别争强好胜,这钱多带一些,有钱能使鬼推磨。”
说完,胡母将包袱给胡涂,道:“这包袱匣子里一共有三十万两银票。你每件衣服为娘在暗袋里也藏了五千银票。”家里一半身家都带着了,起码出门在外,儿子能够做到有钱心不慌。
“对。钱多带一些。咱们家其他没有,这钱还是有的。”胡员外道:“你也别担心家里生意如何,据传这林大人如今自己都忙得团团转呢。”
“爹娘,等我回来,你们一定心想事成。”胡涂笑着挥挥手拜别父母。
见胡涂跟他爹娘说完话,郑副山长拉着人长叹息:“小涂啊,你真要走?”
“郑山长,放心,你的酒我都给你备好的。”
“谁贪恋酒了,滚滚滚!”郑副山长说完,拉着胡涂,小声:“记得离那个光头远点。”
“为什么?”
“因为我看他不爽。这些年了,我都还没收你为徒,结果他一来,你就怂得叫师父。”郑副山长拉长脸:“我心不顺。”他算来算去,这卦象都无解啊!
“好啦,拍拍背顺顺心。”胡涂笑着安慰几句。
眼见所有人都话别的差不多了,胡涂看眼领头的傅昱,眼眸迷了迷,自诩帅气的打个响指:“莲花书院所有学子列队,出发考状元去喽!”
看着自家还没正经过一息的儿子,胡父胡母歉意的朝山长等人笑了一笑。
胡父:儿子在老丈人面前,怎么那么不沉稳,怎么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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