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你最好早点开始学习手语
学手语啊……真没想到学会了弹吉他弹贝斯,到头来我这双手还要学着比手语。
到了这个节骨眼,似乎很自然就想起了贝多芬,好像这是最后一根稻草,这世界上曾有人在耳聋的情况下也依然能写出辉煌的交响曲,哪怕我的天赋根本高攀不上那样的音乐巨人,想到他也会让我觉得稍微好受些,不至于垮掉。
我只是非常后悔,非常后悔为什么没能趁自己还听得见,多听听,多唱唱,光顾着写歌,时间不够,就总是顾此失彼。
医生还是给开了药,但我知道只是个心理安慰罢了,塞林格走出来,我把手里写好的便签递给他。
我只想让他不要那么难受,对他来说这可能很突然,突然看见身边的人聋了,反而难以接受。可对我来说,我已经为此做了足够久的准备了,我的难受其实没他想象的大。所以你也不用那么难受林赛哥。以前我提心吊胆,现在甚至反而是轻松了。
塞林格低头看着那张便签,揉了一下放进衣兜里,什么也没说。
——
在医院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辆出租车,我也放弃了,回头看塞林格,他从花台边站起来,看了我一眼,径自转身步行了。
凌晨的街道上没有人,我们就像那天在日本的街头漫步一样,只是这次没有太阳,只有月亮,和仿佛永远下不完的雪。
经过酒吧街,塞林格在路边一面海报前停下来,那是livehouse的演出海报,乐队叫月亮船,用鲜红的大字写在海报的正中央。
塞林格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在上面写完什么,递给我:
——反正已经这样了,你要不要听我弹贝斯。
——
进livehouse前他在路边的自动贩售机买了罐啤酒,掰开倾倒了一些在雪地里,那倒酒的样子有种离奇的孤傲和英俊,末了他把啤酒罐拿在手里晃了晃,拿给我,摇着头慢慢对我说:不要喝。
我不懂他的用意,但点了头。
虽然是凌晨,地下依然聚集着为圣诞节狂欢的乐迷,那支叫月亮船的乐队正在舞台上演出,天团贝斯手的出现立刻引发了台上台下的大骚动,连乐队主唱都忘了接着唱下去,激动的吉他手也朝后叫停了演出。
歌迷们都在尖叫,在这里看见摇滚巨星现身,以为是那家电视台来录制的惊喜环节。听不见声音,光这么多张兴奋的脸凑在一起,场面看着有一点惊悚。贝斯手直接跳下舞台,来到塞林格面前就要下跪,尖叫的人群更亢奋了,然而塞林格没让他真的跪下去,把人拽起来用力搂了搂,不用点力可能松手了人还得跪下。年轻的贝斯手难以抑制地抱住了偶像。
台上的主唱激动地递下话筒,塞林格犹豫了一下接过麦,向现场打了声招呼,他才张口说第一个字,众人就鼓掌尖叫着打断了他。不管他实际要说什么,他从这样的地下livehouse走出来,变成现在的最佳贝斯手,今天又重新回到这里,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都会是注射在每个人身上的强心针。
演出很快重新开始。在我听不见的全场沸腾中塞林格登上舞台,扔下的黑色大衣被前排的一个女生抢先抱进怀里,塞林格接过贝斯手递来的红色贝斯,他还是退居到了舞台一侧属于他的位置,鼓手敲了两个起音,又一场摇滚盛宴开始。
舞台上主唱唱到额头青筋暴起,从他的口型和电吉他的伴奏音型,我猜出了歌名。那罐啤酒起初我不明所以,当贝斯和鼓点的震动透过液体微微的震荡,震动我的虎口,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红色的贝斯在原主人的手中狂得像头喷火龙,到了塞林格怀中却变得截然不同,我只能从他弹奏的动作中想象贝斯正发出怎样的声音,那样从音色到姿态都无比撩动灵魂的贝斯演奏,我从未在别的贝斯手身上见到过,这是别人的贝斯,然而任何一把贝斯到了塞林格的怀中,仿佛都能接驳到他的身体里,与他一体共生,成为他身体最重要的器官,灵魂最遥远的延伸。
ould save you
有时多希望我能拯救你
and to know
还有那么多事,想让你知道
i s over
不到结局我绝不放手
if it take you to know
假如你必须一生与之对抗,要记得
tble down,
如果你跌倒
i’ll round.
我会拉你起来
if you loh in you,
如果你灰心
i’ll give you h.
我会给你力量
tell ive up,
告诉我你不会放弃
cau here if you fall
因为我会守在你跌倒的地方
you knor you
你知道我会守在你跌倒的地方
冰凉的液体从罐子里飞溅出来,落在我手背,是另一种形式的震撼重低音。
谢谢你林赛哥,我都听到了,你为我唱的歌。
——
那天的演出散场后,我去外面买了两杯热咖啡,livehouse的人在收拾现场,塞林格坐在舞台下方,黑色的大衣被激动的女粉丝抱过,领口还有一枚唇印,还好是黑色的,看着不明显。他低头看着手机,手上夹着的烟很久都没抽一口了,暗蓝的灯光照在他头发上,在这样氤氲着香烟味,啤酒味,汗水味的livehouse,我好像看见了当年初出茅庐,在人群中流着汗,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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