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一辆桑塔那轿车开到院门外停住。驾驶室的门被推开,谢洪飞从里边走出来。他还是那样大大咧咧地走进院子,没走到堂屋门口,就异常热情地说:“小郭,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唷,雷助理,你也来得好早啊。”
郭凤平站起来,面对他不冷不热地说:“我们在等你。”
雷小波在站起来的同时,轻声提醒郭凤平:“他表面上太热情,可不是一件好事。”
郭凤平轻轻点头,以示知道。谢洪飞走进屋子,先是动作夸张地拉开皮包的拉链,从包里拿出村里的公章,态度异常客气地交给郭凤平,说:“小郭,先把公章交给你。”说着把象征权力的公章恭恭敬敬地送到郭凤平手里,然后走到自己那张一直空着的办公桌边坐下,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前一阵,我在外面忙事,这里来得少了,影响了村里的工作,我向你们两们村干部检讨。呃,以后我要改正,没事就来这里办公,一起商量村里的事情。”
雷小波笑着嘲讽说:“谢村长的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谢洪飞一愣,马上打出笑容说:“没有啊?什么风声?”
雷小波说:“没有就好,我是随便问的。说明谢村长政治觉悟高了,对自己以前的行为进行反思,自己想改正了,啊?”谢洪飞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掠过一层不易察觉的阴影。但他马上克制住心头的不快,转脸去看郭凤平,问:“小郭,昨天在电话里说,你们已经谈了一家帮我们村里修路的公司?”
郭凤平比他小二十岁,他叫她小郭没有错,但在她当了村里的支部书记以后,他一直这样叫她,这不仅是倚老卖老,也是在看轻她啊。乡里领导在“小郭”后面尚且还加了个“书记”两字,他却一直这样轻描淡写地叫她。
但郭凤平也听惯了,没怎么生气。现在听谢洪飞要探听修路方面的信息,好在雷小波昨天提醒过他,就回答说:“只是谈了个意向,他们回去还要考虑一下。你也谈了一家,是哪里的?”
谢洪飞也是含糊地回答:“我们也只是大概谈了一个意向。”雷小波插话说:“多淡几家没有错,可以比较一下嘛。谁有实力,谁的条件好,就订给谁,对吧?就像卖桃子一样。”
谢洪飞听到“卖样子”三个字,眉头又耸动着皱起来。他在心里恨透了雷小波,真想指着他臭骂一顿,解一下心头之恨。
可是昨晚,郁启生把他骂得狗血喷头,教育了他一番,要他夹紧尾巴做人,积极热情地做好村里的工作,搞好与郭凤平和雷小波的关系,否则,他马上就要完蛋。
昨晚七点半,他准时赶到郁启生家里,先是送上四瓶茅台,然后又拿出五万元一张银行卡,不声不响放在郁启生家客厅里的茶几上。郁启生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只顾把雷小波和郭凤平来乡里举报他的事告诉他,然后就开始说他骂他,教育他,最后才与他一起商量对策。
郁启生叫他连夜去敲开乡纪委书记高富荣的门,把五万元现金送进去。郁启生说:“你一定要把五万元钱留在他家,同时悄悄打开手机录音,把这个声音录下来。否则,你这次就完了,谁也保不掉你。乡里已经保了你好几次,你再不争气,继续胡作非为,就等着进班房吧。”
在郁启生面前,这个神气活现的老村长就像龟孙子,只有点头哈腰的份,没有他说话解释的份。最后,郁启生暗示说:“你要彻底消除安全隐患,就要想办法斩草除根。否则,这次过了关,下次还是过不去的。”
谢洪飞心领神会地点头以后,就告辞出来。他先是拿着一张银行卡,到县城找了三台柜员机,分三次拉了五万元现金,才开车赶回乡里。开进乡政府大院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半了。他放慢车速,开到院子最后面那排职工宿舍下面,悄悄停好车。他出来按照郁启生告诉他的那个门牌号码,拎了一只塑料袋,埋头从楼梯走上去。
塑料袋的下面是五万元现金,上面放着一把小青菜。他刚才在路上,停下车到一家人家的田里偷的。走到三楼302室门外,谢洪飞鼓了一下勇气,才伸手按响高富荣的门铃。
高富荣开门一看,见是白天被举报的谢洪飞,顿时就惊得目瞪口呆。他还没说出话来,谢洪飞就挤进门,将门反手关上,把手里的塑料袋,往他家的厨房里一放,说:“一点土特产,不好意思。”说着就按着口袋里的手机往外走。
高富荣愣愣地看着他,问:“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谢洪飞有意说:“郁书记告诉我的。”高富荣像被子弹击中一般,浑身一震,就怔在那里不动。
谢洪飞回头对他说:“一点小意思,希望高书记笑纳。”谢洪飞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非常灵活轻俏地完成了这个任务,飘然离开高富荣的家。他像影子一样下楼,神不知鬼不觉地开着车子,消失在夜空中。
按照郁启生的教诲,谢洪飞现在要在表面上跟郭凤平和雷小波搞好关系,村里的工作积极抓起来,再相机把雷小波搞走,将郭凤平弄下台。
郁启生对郭凤平非常生气,背后一直在骂她是个过河拆桥的小妖精。提她当了前岙村支部书记,就翻脸不认人了。她平时千方百计回避着他,见了面也不跟他对视,不听他的话,连抱一下她,亲一下她也不让,你说让人生气不生气?
一气之下,郁启生到县里要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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