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竟就这么彼此相拥,以一种奇怪的立场和氛围渡了过去。
清晨,帝澜醒来时,却看到游翎已经早一步醒来。那个修长、艳丽的身影忙碌在帘外,绯色的衣袍与窗外映雪的晨曦辉映,显得更加朦胧。
“游翎?”帝澜晨起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低沉。
游翎听到帝澜醒来,面上挂着柔和的微笑,转过身来,手中居然奉着一杯茶盏。
“你醒了,帝澜,”游翎打帘进来,将热腾腾的茶捧到帝澜面前,“喏,你喜欢的莲心茶。天气寒冷,这种寒性的东西,还是热着喝些好。”
褪去了平素不可一世的骄傲,将姿态放低了的游翎看上去意外地宁静。
帝澜默默接过茶盏,指尖碰到游翎手指的时候,传来一阵冰凉。习惯性地反手握住,帝澜抬头直视游翎:“你怕冷,怎么不多穿点。”
“怕吵到你睡觉,没有吩咐人进来更衣,连水都是我自己烧的。”理所当然的话,是以前帝澜常说的,而今却换了角色。
“……你这又是何苦。”帝澜只是轻叹。他自然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以往习惯做的,而现在游翎这番模仿过来,其意不问而知。
然而,毕竟是答应了对方,帝澜只是暂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待他如千年之前。
“过来,别冻坏了。”帝澜拉过游翎,将他重新拉回床上,用自己的被子裹紧。游翎干脆将自己全然蜷缩进帝澜的怀里,就着这个姿势,将头靠紧帝澜的胸膛。
“真想这样一直缩在被子里,”游翎如丝的眉眼敛起,连眼角都是柔柔软软的颜色,“外面好冷,帝澜,我不想出去了。”
“那就这么待着吧,反正也无事。”帝澜将被子掖得更紧一些,说。
游翎却将手探出来,接过帝澜手中的茶盏。他轻饮一口,仰起头,反勾住帝澜的脖颈,以口将茶喂给帝澜。温柔的莲子香在口中弥散,就着这个姿势,游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恋地用小舌探进帝澜口中,浅酌一般扫过帝澜的舌和齿,这才轻舔了唇角离开。
帝澜并没有全然的抗拒,可是那种不甚回应的姿态,却比抗拒更磨人。
游翎却完全不介意,他咋着嘴,仰视帝澜轻笑:“真苦啊。”
“你不习惯,就不要喝了。”
“会习惯的。”游翎这话,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一个简单的起床,游翎硬是在帝澜怀中磨蹭了很久。两人交颈相卧,又是一阵耳鬓厮磨,这才在日上三竿的时候传了早膳。
早膳过后,游翎看了看已经放晴的天色,只见屋檐压雪成白,满树熠熠银辉,折射着几近正午的明晃日光,独显出一份明媚来,不由得来了兴致:“帝澜,这间别馆往西有些亭台楼阁,想是已经积了雪了,湖面也正封冻,不如去看看不一样的精致,如何?”
怕帝澜拒绝,游翎不待他回答,又补充道:“帝澜,你多少时日没有好好出去走走了?出了晶魄之后,也不过是在屋中看书,若真是想知道这世间变革,应该自己用眼睛看看。”
“好。”帝澜却没有拒绝,是个干脆地应了。
游翎没料想帝澜应得如此干净利落,先是一愣,这才高兴地引了帝澜,往西侧而去。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九曲幽吟宫,原本艳丽的朱色变得若隐若现,似是珊瑚披上的银辉,别有静谧之感。
西侧的庭院坐落在一湾湖畔,精致的八角凉亭延伸向水中。只是此时湖面已经封冻,梧桐伫立的宽广湖面一望无波,唯有接天的素白雪色,将堤岸和湖面连成一体。因而,落座在这方凉亭之中,观望到的湖面要比往日更显广阔。
“就是这里,帝澜。”
在这一天的晴空之下,连风里都带着雪的清凉。游翎回身,对帝澜说。
帝澜沉声颔首,目光遥遥眺望远处,从这个角度,依稀可见九曲幽吟宫主宫寝殿的轮廓,连同看不到头的积了雪的梧桐枝干,不带萧瑟,反显得壮阔起来。忽而想到,当年看这里的最后一眼,也不过是刚刚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那时候小雪如绒,尽是柔丽的精致,与此时想必,不可统一而言,不由叹道:“当真是好景。”
“嗯,好景。”游翎亦是由衷符合。
他回过头看帝澜时,正捕捉到帝澜眺望的神色。那是一种遥远的、沉寂的,有带着不知名的深沉思绪的眼色。而帝澜负手而立,银发映着雪色微动;蓝眸青衣,华服坠地,衬着这满湖的冬雪,威伟身姿,更显丰神俊朗。
这样的人,自己曾何其崇敬?连游翎自己都说不明白,当年他为何会受到蚩尤的蛊惑,毅然舍弃了待他如此温柔的人,决绝消失,又在被囚禁一百年之后,站在敌军的阵营前与他兵戈相向……
而自己在做了诸多孽障之后,那人却只是用失望、受伤的眼神看着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替他收拾残局。
直到他残忍地屠戮了他的亲友、生剥了夔龙的皮之后,那人眼里的疑虑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却不是仇恨和怨气,而是如同死亡一般的沉寂。
帝澜,是我……对不起你。
当年,他不过是见了蚩尤一面,却被那种如同毒药的暴戾恣睢所吸引。以往连帝澜都不会用那样轻视和毫不掩饰的yù_wàng看他,更何况他人?
而那个人,霸凌和赤裸的狂傲展露无疑,像一记毒药,腐蚀着游翎无知的心。也因此,这种诱惑蒙蔽了无暇的感情,让他一瞬间错误的以为,那种冲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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