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个,杜衡像是惊醒了过来一样,竟然就笑了出来,先是微微一笑,然后越笑越大声,最后就是仰天大笑,仿佛要笑断了肠子一样疯狂地笑着,笑到最后,他竟然就按着胸膛滑溜到地上咳嗽起来。
薛承业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说道:“大仇得报,高兴是应该的。”但他发现杜衡竟是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杜衡勉强舒了口气,抓着了薛承业的手,道:“我都不知道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怎么了?”
“你刚才没有听到吗?”杜衡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病态的绯红,神色激动地说道:“我预先让人去了紫微观那里等着,等着人上钩。”
“嗯?”
说到这里,杜衡两颧的红色更鲜明了,倨傲而得意地说道:“因为我早就料定了他们会这样做。”
“嗯?”薛承业看着他脸上如同涂了胭脂一般,像是大病之后一般,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部,道,“不想说就别说。”
杜衡置若罔闻,仿佛喃喃自语一般,继续说道:“罢了,我从头跟你说吧。卢瑛她的话,你也听了,现在就听听我的一家之言吧。”
说罢,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瞥了一眼像是吓到的薛承业,第一次在阳光底下举起了自己的手,完全暴露出上面的狰狞伤疤,带着几分嘲讽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手是什么回事吗?那要从一年前的三月说起了,那时候我应卢璈之邀,去了洛阳,卢璈说要将他的亲妹子卢瑛许配于我。知好色而慕少艾,我那时候是真的把她当做我的未来妻子看的。”
“但是后来,我和卢璈去赴桃李园之宴,同样是分韵作诗,但在场之人看了我的诗之后就说我是抄袭之人,并将一本早已刊印好的诗集扔到我面前来。再后来,卢瑛就亲自出首,说我的诗都是抄的。”
“我没有脸在洛阳待下去了,就回了长安。谁知道,谁知道,我一出洛阳,卢璈就写了篇闻名两京的好文章,字字句句指责我是窃文之贼,这是要我的命!”
说到这里,看似平静的杜衡第一次露出了惊悸、愤怒以及深深的恐惧之色,甚至眼圈都红了,眼泪将落未落,薛承业看到这一下子就心疼至极,将人抱进了怀里,拍着他的背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杜衡一把抓着了他的手臂,带着哭腔道:“我要说!我要说。”说着,呜咽了一下,一抹泪,哽咽道,“我一回到长安,他们就都来了,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说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一时痛哭失声,热泪涌出,竟连薛承业的袖子都打湿了。薛承业抱着他,一边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一边道:“他们不知道你的好,我知道就是了。”
“不是这样的。”杜衡被泪水呛了一下,咳嗽着清了清喉咙,道:“他们冲进了我家门,打我,用刀砍我的手……我那时候以为我要死了。”说到个“死”字,他说得轻而又轻,像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的那个不堪情景,不胜恐惧地瑟瑟发抖起来。
薛承业听到这里,低头看着杜衡的手,虔诚地捧到唇边,轻轻一吻,然后才轻柔得像是把他呵化了一样问道:“你的手还痛吗?”
“不痛了。”杜衡听到这个有些惊讶,却也从恐惧中挣脱了出来,一侧头说道,“除了天阴的时候,会有些酸。那时候,房东怕在屋子里出了人命,进来把他们赶走了。我那时候还有些钱,就去找了个好大夫,听说还是万花谷出来的大夫了。”
薛承业听到这个,像是长出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问道:“那都是什么人,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用不着了。”杜衡的脸上虽还挂着眼泪,但是却露出了阴冷讥讽的笑,道,“我落魄之后,就在青楼里打滚,散尽家财就为了打探他们的短处。再后来,我就借了你的势,寻了个一直想搭上你的御史,让他去参了那些人的父辈家族一本,只要那个御史还在,这些人就别想出头。”
“他们想要毁了我的手,我就毁了他们的青云路!”杜衡像是着迷一样看着自己手掌上的伤疤,然后握紧了拳头,狠厉地喊出了一句!
“好,好,有仇报仇,不是很好吗?”薛承业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部说道。
“还有,”杜衡道,“我之前偷偷地去了洛阳,像一个幽灵一样徘徊在他们的大宅外,终于让我知道了卢瑛只是个家伎之女,而她的生母就在城郊的紫微观。一切,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说到这里,他抽了抽鼻子,总算把眼中的眼泪憋回去了,继续说道:“现在就说回到卢璈他们了。”
薛承业握紧了他的手,摩挲着他手背上的伤痕,道:“慢慢来,不用急。”
杜衡凄然地向他一笑,却是语气急切地说道,“卢璈他是什么人?!只是因为我对出了他的那个所谓绝对,就对我起了加害之心,心胸狭窄,无才无德的蠢货罢了。我给他提出的和解的要求是,他必须到你面前承认他做过的、曾经诬陷他人的事,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必然是另寻法子的。他虽然很蠢,但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因为还有个比他更蠢的人听他指挥。”杜衡说到这里,露出了与平日温和完全不同的冷酷笑意,道,“卢瑛她更蠢,她一开始就做错了。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得到一个卢家女的身份,甚至摆脱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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