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有病在身,只能派曹立昂出去拜访曹爽的老朋友,不过武将在此次大战中损失严重,少数几个幸存者也不敢多嘴。上头的天都变了,他们这些中层武将在大佬们看来不过是小虾米,谁敢乱蹦跶。曹立昂拜访多数被拒,垂头丧气回去禀告柳娘。
柳娘既然千里迢迢、顶风冒雪来了,不是来白白受苦的。
“武将那里使不上劲儿,只能试试文官了。”柳娘叹息一声,吩咐道:“你跟着我出门,这些都是我往日故交,而今为你引见,你要做好准备。”
曹立昂当即跪倒哭泣,感动于柳娘的毫无保留,倾心教导;又悲痛伤心,柳娘这话明明是在说做好曹爽救不出来的准备。
柳娘坐着暖轿到新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刘黄铭的府邸,临近年关,京中百废待兴,新任朝廷大员府上,每家都挤满了拜见的人。战争对官场好似没有多大的影响,一批人消散了,另一批人又补了上来。
刘黄铭刚从南京调回来补缺,每日府上围满了拜望之人,他早已不耐,见管家又捧着一大叠名帖进来,心烦意乱道:“都扔火塘里,都是些撞大运的墙头草,不必理会。”
管家应下,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今日倒也平常,只是有一位夫人也投了拜帖,自称是溧水人,特来拜会老父母。”溧水是刘黄铭官场的起点,他在那里主政多年,有溧水人在京城,来拜会老上司,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连女人也要抛头露面了吗?成何体统!”刘黄铭斥道,每日来拜会的人自称同乡一千,亲戚八百,而今居然要上美人计了?
“老爷说的是,老爷说的是,这王柳娘也太不识趣了。”官家奉承道。
刘黄铭点头,半响,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名字好像十分熟悉,自己在哪儿听过?是因为名字太过大众的原因吗?
官家捧着拜帖出门,突然刘黄铭大喝一声,问道:“你说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王……王柳娘啊!”官家惊愕停下,不明所以。
王柳娘!溧水县!是那个王柳娘!那个十多年前小姑娘,隐士高人王先生的童子。王先生在弥留之际过继她做孙女,文书还是他亲自办的!王先生还有一个预言在她手上,当初说好若是他遵守诺言自有人奉上,可王柳娘却一去无影踪。刘黄铭以为是自己派人跟踪暴露了行迹,可也没有人来报复,久而久之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那王柳娘你见过吗?现在是何身份,可有嫁人?她可有让你带话?”刘黄铭连连问道。
“王娘子还附了夫家原永宁卫指挥使曹爽的名帖,并未带话,只说把名帖给老爷,老爷自会见她。”官家急道:“并非老奴有意隐瞒,每日来拜会的人都这么说。若非她一个女人来拜见实在稀奇,老奴也记不住。”
刘黄铭挥挥手,清楚当年事的只有他的老管家,可惜一病去了,现在提拔上来的是新人,不知旧事情有可原。
刘黄铭往外走了几步,又觉太过不矜持,稳重端坐上位,道:“请她进来。”
王柳娘携曹立昂款款而来,每日拜见的人很多,可也没有她这样空手而来的。
柳娘福礼道:“多年未见,刘大人风采更胜往昔。这是我大儿立昂,立昂,快来拜见大人。”
一通见礼之后,刘黄铭客气道:“王娘子请坐。”
柳娘叹了一声道:“小妇人早已嫁人,夫家姓曹。世事变迁,红尘滚滚,不负当年在先生座下修行时缥缈,早已沦为庸俗。”
“先生高才,令人仰慕。”刘黄铭不得不叹,当年一句“幼主紫微,十四年”令人心惊,可刘黄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呈现。“不知曹夫人前来有何见教?”
“劳大人垂问,旧事重演,小妇人又来和大人做生意了。”柳娘低头一笑,“先生本有三句话留下,小妇人当年身不由己,脱身而走,未及与大人告别,后续事等到近两年才知。而今大战方休,武将战死无数,小妇人厚颜,又来麻烦大人了。”
刘黄铭抚须而笑,看来王先生在军中安排的势力死伤殆尽了。
“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刘黄铭客气问道。
“我夫君乃是原永宁卫指挥使,以‘延误战机、怯战不出’为名下狱,还请大人在朝中问求情。”柳娘说着恳求的话,语气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恳求,依旧四平八稳,好似在念台词。这样独特的风格,让刘黄铭好似又回到了当时,被高贤大能折服的情景再现。
“这……”刘黄铭迟疑了,他也是沾光才从养老的南京调到京城来,涉及武将处置这种朝政大事,如何敢做出头椽子。
“只请大人开头,朝中自有人帮腔。石亨将军已答应,只是他身为武将,不便出首,于公也是此意。”柳娘偏头,仿若不经意道:“此事,只能由我这妇人做由头了。”
刘黄铭渐渐信了,不是他好忽悠,而是两个准确的预言在前,由不得她不信。刘黄铭甚至在想,第二个预言刚刚实现的时候柳娘来找,是不是也在王先生的预料中,这样的大能,定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通。石亨是不是王先生留下的后手?他们还有多少人。脑补才是最可怕的,刘黄铭突然觉得满朝文武都有嫌疑。
“大人身为御史,自当敢于任事,勇于直言。大人进言不为私情,乃是担心大批武将损耗,军中人才青黄不接,空耗大明国力。如今瓦剌还在虎视眈眈,周边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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