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想了那么多天,布置了那么多天,筹备了那么久。
总想着等他从美国一回来,一下飞机就把他接来这里。以至于之前每次偷偷来这儿都满心的雀跃,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看着这些本已准备好的一切,内心空落落的发呆。
“找到周仕飞的事,咱们先保守秘密。暂时不要告诉锴哥,好吗?”
几小时前在警局,黎未都不太明白周亦安的意思:“他一直在找这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黎总,左律师,你们应该……都没有见过锴哥拿着刀要去杀人的样子吧?”
“可我见过,还见过两次。”
“……”
“一次是在姐姐刚出事的那年,锴哥哭着说要去杀了那人全家,被叔叔……也就是他爸爸死劝活劝才给拦住了。”
“另外一次,是在大二那年。以前的邻居打听出了那一家人下落的消息,那时候锴哥所有的家人已经不在了,没人拦得住他。”
“我只能一路跟着他、一路劝。那时候我们都是穷学生又没钱,先坐了一夜火车,单后又坐了一天的长途车。你们是见过锴哥那时候的样子,红着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像是只要能报仇,他自己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要不是消息错误扑了个空,恐怕结果不堪设想……”
“后来,大四那年,我爸查出癌症晚期。”
“临终前把我们两个叫到床头,逼着锴哥跟他约定,不准把人生花费在憎恨上,要他跟他保证,一辈子活成他最爱的家人希望他活的样子。”
“‘一生真的很短,全部用来努力疼爱喜欢的人都不够用。’我爸那时候是这么跟他说的,锴哥也答应了,从那以后,也是一直努力那么做的。”
“积极地念书、生活,全心全意想要重新建立一个小家,跟家人互相依靠、互相温暖过幸福的日子。本来也都有了家、还有了儿子,那段日子能眼见着锴哥特别开心。可是,朱凌他后来又……”
“还好,老天爷长眼,总算不舍得再折磨他,让他遇到像黎总您这么照顾他、真心对他好的人。你们两个现在过得这么好,我真心替你们高兴,也是真的不希望这种时候再有任何事情打扰锴哥的幸福、让他又陷入当年那种深渊里。”
周亦安说到这儿,勾了勾唇,用他那一向很温和的模样看着黎未都。
“而且,黎总你不是都已经做好计划吗?”
“跟锴哥求婚。我了解锴哥的,他真的特别重视你,一定会欣然答应的。”
“然后,你们就去瑞士学木雕,两个人开开心心环游世界。姐姐的事,我用人格保证负责到底,不遗余力地继续追查下去。他……不用为此烦心。”
“……”
黎未都:“但是,你要怎么追查?”
十多年前的旧案,草草以自杀结案,当时都拿不出任何足够反驳的证据,何况现在?
现在虽然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可人家早已经更名换姓、洗白身份。堂堂大公司股东、董事长有钱有势,整天跟在市长背后逢迎拍马、混得风生水起。
你一个普通的小警察,又有什么资本翻案,能拿他怎么办?
【一生真的很短,全部用来努力疼爱喜欢的人都不够用。】这句话没错,可在黎未都看来,也着实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因为,常规手段应对这种不白之冤,就是报不了仇。
实力悬殊无依无靠,很多时候就只有被欺负的份。
于是黎未都人生中第一次货真价实地庆幸,自己是个大富之家、心理阴暗的公子哥儿。
……
他同意了周亦安的建议,整件事,先不告诉纪锴。
他也舍不得,舍不得自家那么阳光开朗的熊宝宝为糟心的事情辗转反侧。所以决定了,他要在纪锴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之前就替他把仇报了——让他的仇人罪有应得,到时候身败名裂、痛哭流涕跪在面前求饶。
非常规手段。
不会犯法,不会落人把柄,当然也没有宽容,更没有心慈手软。
黎未都觉得很正常。这个世界上,既然有法律甚至道德都无力谴责的不公,那么,自然也有有合理合法反咬回去的办法。
因果循环。
这就像一个天平,倾斜向了一边,法律道德都无法把它正回来,就由我来加点筹码。
总归,当年我爱的人受过的苦、尝过的委屈,差点被毁掉的人生,全部都要公平无比地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而且会做得很漂亮。比默默守护了他十多年的小民警,更能万无一失地保护他。
……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找我。”
黎未都也不想找她。
但实在是他知道的人里,就只有她特别擅长“报复”、出神入化。
再说,世嘉的资本,经调查和他的繁荣科技居然差不多量级。一直有钱任性的黎总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足够的有钱——用全部身家硬碰硬玉石俱焚,竟不一定碰得过。
所以他就来了。
面子什么的,为了纪锴可以不要。
至于原则,纪锴面前无原则——自打在一起,黎未都早就习惯底线一退再退,毛病全部治愈,没有任何原则可言的人生了。
“虽然,确实是在请求您的帮助,但我不会承你的人情,并完全不承诺给您任何想要的东西。这一切,是过去这么多年……你欠我的。”
把我丢给那样的男人,让我在那样冰冷的家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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