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且一脉不仅仅只有袭且宫,还有梦华宫。梦华宫的主人是黎华真君的师妹。黎华真君与梦华祖师有过一段情,又怜惜他这个师妹,成为袭且宫君仪后也没要了她的命,反而成了她的荫庇,对她照拂有加。
梦华祖师在奉阳山上造了座宫殿,这些年倒也安稳,从不参与门派纷争,也从未豢养野灵,走些歪门邪道。梦华祖师此人,沉溺美色,养了一宫唇红齿白的貌美少年。照理说,她修为颇高,容貌不会衰朽,却因纵情声色,年老色衰,早已不复当年风华。
也有传言说,她是将修为都渡给了她这辈子唯一真心爱过的男子,容颜才会衰朽。但那人背叛了她,与别的姑娘双宿双栖了。
遑论其它,这件事真是麻烦得要命。薛夜被送到梦华祖师,哪能这么容易脱身。他凭一己之力,要怎样才能救他出来。
孟透头疼得厉害,皱着眉,又按着额角揉了揉。言昭含起身,绕到他身后,温热的手指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旋了旋。
孟透安定下来,舒了一口气,仰过头,抓着他的手腕问道:“这事儿你可否帮我?”
言昭含低下头去,吻一吻他的唇,温声道:“不白帮。”
第117章 与君4
孟透仍是阖着眼靠在雕花椅上:“你想要什么?”
“延霞令。”
孟透睁开眼,一手搭在木椅的横挡上,面向他道:“这个不行。”
“那么,你留在袭且宫,做我的面首,长伴我左右。”
孟透望着他似笑非笑的双眼,心里一沉,霍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言昭含将手抄在背后,悠悠道:“孟少爷好像没什么诚心呐,不是想救你的兄弟么?”
孟透脚步一滞,停了下来。他捏了拳,决心要走出门时,言昭含一拂衣袖,两扇梨花木门自外阖上了。孟透漠然地站在那儿,望着透过糊纸的疏孔间的亮光。
言昭含自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身,靠着他的后背,温言道:“这便恼了?我又不曾说不帮着你救他。”
“我近来做梦总是梦见你,我想,我是想你了。袭且宫怪冷清的,等救出了薛夜,你就留下来陪我几日,可好?”
言昭含这话说得温软。
孟透听到那句“我是想你了”,一下子弃兵曳甲,溃不成军。言昭含这么多年何曾对他坦诚地说过这种话。他轻轻取下扣在他腰身上的手,牵住,望着言昭含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前往梦华宫。”
于是言昭含让侍人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又跟灵娡嘱咐了几句,将门中事物托付给她,之后就随着孟透冒着风雪下山了。
灵娡撑着伞,将他们送出宫外,站在石阶上看着他们下山远去。石阶上满是积雪和被踩化的雪水。山间是无尽的苍白,冬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披灰色大氅的少君与红纹锦衣的孟透原先是一前一后走着,后来越靠越近。
孟透生怕他摔着,扶着他下阶。
灵娡想,少君似乎只要遇到孟透,就能所向披靡。
袭且宫不是他的归处,他不需要任何侍人的陪伴,也不需要她在身侧。
孟透是第一次将他从袭且宫带走,如他年少时常梦见的那般。尽管他此时已不再畏惧任何的桎梏,从山上离开时,还是心绪翻涌。他杀了他师父,杀了同门师兄弟,也险些杀了自己。
孟透牵住他的手,发觉一出袭且宫他的手就变得冰冷,便自己的手温暖他的。
孟透说话时呼着白气,将他的手包在一双宽大的手掌里,揉搓了几下,捧到唇边呵了口热气,问道:“带手炉了吗?”
言昭含摇摇头。
马车到了城镇中时,孟透让弟子停了下来。自个儿下马车走了一趟,半晌掀开车帘回来,带着一股冷气儿,怀里抱着小手炉和手上提着油纸袋。
孟透在一角坐下。马车又晃晃悠悠地走了。
孟透将手炉塞给他,那只手炉上裹了层月白绘梅花的棉布,他接过来,感到那手炉还是滚烫的,里头已添了炭木。油纸包着的是几块水晶糕,孟透展开递到他面前,言昭含不爱吃甜的,勉强吃了半块。
孟透晓得他不爱吃甜糕甜饼,还是这种甜得发腻的,见他微蹙眉头,就笑着揉了揉他的发,也不嫌弃是他咬过的,拿过那半块水晶饼丢进嘴里。
之后孟透本想靠着车壁睡一会儿,可言昭含靠往另一边车壁,让孟透能躺下来,枕着他的腿而眠。
孟透真是困倦,很快就睡去了。
言昭含端详他的脸。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疲累的样子。他的面庞棱角分明,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青色,嘴唇有些干裂。呼吸声沉稳。
言昭含从行囊中翻出厚重的绒氅,轻轻盖在孟透身上,自己靠着车壁,也渐渐睡去了。
他们于第四日午后抵达奉阳梦华宫。阳光洒在山间半化的积雪上。梦华宫立于阿燕山山腰。宫门前竖着一块石碑。碑上刻写的是阿燕山之名的由来与梦华宫的造立之事。
宫门之上有一方匾额,题有“一梦芳华”四个字。
孟透瞧着那字,摸着下巴道:“这四个字……怎么看着这么……呣……”
“你是想说字不好看?”
孟透难以言喻,最后点了点头,觉得差不多是这个理。这几个字少些章法,又歪歪斜斜的,更像是题字者的信笔涂鸦,摆在那儿怎么也称不上好看。
“这是我师父的字。”言昭含拉着铜门环,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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