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件就是吴顺林那个,那个标价八百八。
柳侠付钱的时候跟老板娘开玩笑,说这条毯子她至少赚了自己三百块,老板娘当场赌咒说,如果她两件加起来赚柳侠的钱超过二百,她就不得好死。
她说他们之所以肯一千块卖给柳侠,是因为这个毛毯是去年过年时进的,一年了,所有去买毛毯的人都是老远就一眼相中了这件,问过价之后,连讨价还价的人都没有。
老板娘还说这个毛毯最初的标价是两千三,因为标这个价的时候没人问第二遍,老板娘就改成了一千八,结果还是一样,他们担心如果这次不卖给柳侠,这毛毯就砸在手里了。
柳侠最后提着毛毯要走的时候,老板娘还在嘟囔,说就没见过像他这样搞价的男人,比女的还难缠,还锱铢必较。
现在,柳侠慢慢扭转身体,忍着左腿尖锐的疼痛,用手慢慢地去推那个装着那条让他男人的风度都受到质疑的大毯子的纸箱。
他慢慢地、用力地、一点一点试探着推,最后,只能向后推出三十公分左右,因为纸箱是竖着卡在座椅缝里的,它的长度太长,推到这个程度就顶着后排的座椅背了。
柳侠慢慢松手,推出去的大箱子也跟着慢慢回来了。
这么一个简单的向后推的动作,柳侠大概用了五分钟的时间,他害怕打破车子的平衡界限,而他自己的身体一直往左边趔着,这五分钟让他扭得腰酸背疼。
又有雪花飘进来,落在柳侠的脸上,他敏锐地感觉到,雪花好像变大了。
不行,必须赶快弄过一件大衣来。
柳侠慢慢脱掉了手套,用手去推毛毯箱子,依然推不开。
他只能往这个方向推,因为往他后边推的话,他胳膊用不上力,左腿还被卡着不能动,他只能半拧着身体推,而他没动一下,左腿就会钻心地疼一下,车子也会跟着轻微摇晃。
他把右手从箱子下面的缝隙里伸过去,只摸到了背包带,大衣都被箱子挡在了右后方。
柳侠有点绝望了,他呆坐了片刻,他不甘心地又推了一次,还是不行。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身体向右尽量倾斜,把手在嘴边环成喇叭形状,开始对着没有了玻璃的副驾窗户喊:“救命啊——,有人吗——,我被卡在山腰的树上啦——,救命啊——……”
因为声嘶力竭地大喊是需要用上全身力气的,他第一次喊的时候车子跟着抖动了一下,他就不敢再那样喊了,只能尽量只用嗓子和胸腔的力量,不让全身跟着动。
黑沉沉的山谷,并没有传说中的空谷回声,当柳侠停下,声音也跟着随之消失。
即便这样,柳侠也坚持喊了好几遍才停住。
虽然来的时候他并没看到这一带有人家,但也许山崖下边就有,那头驴子的主人不也住在山谷里吗?柳侠当时也根本看不见那个山谷里有房屋和人迹。
只是,驴子的主人距离这里直线距离也得有三四十公里。
还有上窑和弯河。
柳侠只知道有个上窑村,却从来没见过上窑村的样子,从他们走的那条山路上是看不见上窑村的;弯河也一样,也是要拐过一个山凹,再下一个大坡,才能看到弯河村。
而实际上那条路到弯河的直线距离,可能不到一千米。
柳侠希望这里也是那种情况。
在这种地方,声音的传播比有实体的人类要容易,这么安静的山里,也许有人可以听到他的呼救声。
柳侠喊累了,靠着椅背休息了大概半分钟,又扭头看那个毛毯箱子,看了一会儿,他伸手从自己的腰带上取下了钥匙串。
他的钥匙串比较简单,只有五把钥匙、一个指甲剪和一个小小的瑞士军刀。
怀琛有一把十种功能的瑞士军刀,柳侠第一次见就特别喜欢,可听到价格,他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有一次,他送柳岸去戴教官家里练习太极,回来时两个人去玉府街闲逛,进了一家瑞士军刀专卖店,两个人看了快两个小时,什么都没买,就是过个眼瘾。
他去美国时,和猫儿一起去n城打听云健消息那次,在一家商场看到有瑞士军刀的专柜,柳岸硬是给他买了两个,一个是二十三种工具的,现在在他老杨树胡同的床头柜里,另一个当时猫儿就给他挂在了钥匙串上,就是这个,只有四个工具,一把小刀、一把小剪子、一个也能当起子的平口螺丝刀,还有一支小镊子。
柳侠现在要用的,是小刀。
他用小刀慢慢地划开了纸箱的一个边,然后一点一点,非常有耐心地把卡在这边的整个立面整个划了一圈,大概十五分钟后,当柳侠的右臂酸得要抬不起来时,箱子里面包裹着毛毯的塑料袋露了出来。
柳侠歇了一会儿,哈了哈快被冻僵的手指,然后慢慢转身,伸长胳膊,把能够到的地方的纸箱都划开,这个过程大概又用去了他十分钟。
然后,他开始划塑料袋,塑料袋比纸箱好划的太多了,顺着力道走,一下从上划到最下,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塑料袋划下来很大的一块。
他把口子尽量划大,这样毯子才容易往外掏。
他已经放弃拿到大衣了,因为在把毯子拉过来之前,他根本碰不到大衣。
如果他能把毯子拉过来,那他还需要大衣吗?
他已经想好了,不行就把毯子划破,能拉过来多少是多少。
纸箱和塑料袋都划好了,柳侠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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