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洁去揭开了拴铁链,挂锁头的门上的封条,转了转门把手,扯了扯锁头,走到开在门边的窗户前往里张望。狄秋问她:“你以前住这里?”
洁洁还在张望,答道:“是啊,你要去哪里收房租啊?”
她还抱着她的镜子,压在胸前。狄秋去敲了那门上挂着八卦镜的人家的门。他敲了两下,转头看洁洁,洁洁正看着他,她把镜子靠在了墙边。两人都不响。
门开了,屋里走出来一个脖子上挂着个单反相机的年轻男人,他一见到狄秋又是握手又是问好,拿出个信封就塞给他,道:“我一算时间就知道是你来了!不过好像早了一个星期……你数数。”
狄秋笑着道:“正好今天路过这里,就不数了吧,你忙吧,忙吧。”
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要进来坐坐吗?”他瞥了眼洁洁,“宵夜刚送到,一块儿吃点?”
狄秋往后退:“不了,不了,你忙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
“哦,那您忙您的,我也……”年轻人一指身后,笑着关上了门。
洁洁问狄秋:“3号你买的啊?”
狄秋说:“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洁洁说。
狄秋折了回去,一手抓起那镜子,提起来往弄堂的方向去。这几扇门,几幢房子围出来的是个死胡同,进和出只能通过那弄堂。洁洁又问他:“你以前住在这里过?”
狄秋点了点头。洁洁追问道:“认识住2号的人吗?那1号呢?4号呢?”
狄秋揉了揉眼睛,弄堂里还是一点光都没有,他低着头,脚下的路太暗了,狄秋停下脚步,抬头张看,星月无光,最近的路灯在很远的地方,好像一团飘浮在空中的棉花球。
洁洁喊他:“你走这么快干吗啊?房产证你偷来的啊?”
她跟上来了。狄秋放下了镜子,吃香烟,抖抖烟灰,腾起的烟雾中,洁洁的眼睛一闪。她站在他对面,说:“你啊认识一户姓田的人家?”
狄秋问她:“你认识?”
“我先问的啊好?”洁洁无奈地笑,狄秋扔掉了烟,说:“认识的。”
“熟吗?”洁洁点烟,派给狄秋一根,她抽万宝路,一股怪味道,狄秋叼住烟,摸出打火机要点火,点了几下都没点上,洁洁把打火机扔给他。狄秋点上烟了,吃了两口才说话:“还好。”狄秋看洁洁,“那你呢?”
“我也还好。”洁洁说,“不算很熟。”
“哦。”
“嗯。”
一只白猫从墙头窜了下来,伏在地上,伏在了镜子前面,洁洁嘬嘬地出声逗猫咪,猫咪没理会,溜到了有光的地方,又回过头,抬起一只前爪定样样地看着他们。
洁洁笑着说:“猫可能觉得遇到了神经病。”
狄秋道:“还好吧,可能回去和妈妈说,我遇到两个一厢情愿的人。”
“说不定嘬嘬是在骂人,在猫语里。”
狄秋笑出声音,喷出来的烟像云,乱游,乱飘。洁洁看他,问他:“她不是你表姐吧?”
狄秋捏捏自己的脸蛋:“真的一点都不像啊?”
洁洁笑了笑,说:“小灰不好的。”她扭头看猫,嘴里又嘬嘬地出声音,猫彻底不理他们了,跑了。
狄秋说:“我不喜欢他。”
“谁?”洁洁问了声,视线还停留在猫停留过的地方。
狄秋没响了,半晌,他说:“我以前也想养猫,有一天,遇到了一只,那种小猫,毛脏兮兮的,眼睛特别大,看上去特别可怜,我给它毯子,给它盖了间小房子,给它吃的,喝的,我和我……”
“你什么?”
“我朋友……一个……”
“女朋友?”
“一个高中同学。”
洁洁转而看狄秋,眼睛很亮。狄秋清嗓子,接着说:“他说他家里不能养,他妈妈很兼具的(挑剔,烦)。”
“我有点怕。”狄秋靠紧了墙壁,垂下手,垂着头,说,“我一想到这只猫,我养了它,给它提供一点短暂的保护,它以后也还是会死掉,我不敢养,不是一点怕了,是很怕。”
“后来我再去找它,想看看它,它不见了,可能是自己走了,我反而松了口气。”
洁洁说:“听出来了,你不能当科学家。”
狄秋笑着回:“我也没想当科学家。”
“那你想做什么?”
狄秋想了想:“我想做警察。”
“警察?”洁洁吃完香烟了,走到狄秋边上,自己抱好那镜子,颠了下,抱稳了,往外走,说:“这么有正义感啊?还是你自己缺乏安全感?”
狄秋道:“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洁洁哈哈笑,狄秋跟着笑,后来他们经过了间派出所,灯火通明,又经过了间杂货店,铁门紧锁,还经过了一丛月季花,一墙野蔷薇,一院紫角叶。
狄秋嗅嗅鼻子,说:“夏天的时候可以拿来煮蛋汤。”
洁洁望着路边:“我说的租书店以前就开在这里。”
“都没了,都会没有的。”她看狄秋,“你不养猫是对的。”
他们来到了一条河浜边,河水混浊,泛着腐味。洁洁说:“到了夏天还要更臭。”
狄秋点头:“是的,以前住这里的人应该都搬走了。”
“一个地方住了超过十年就不能再住下去了,会很无聊的。”
狄秋问道:“为什么是十年呢?”
洁洁耸了耸肩膀:“一个整数比较有仪式感吧。一年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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