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远见她神情忡怔,便晓得她又忘了吃饭这回事,心中叹息一声,他走近屋内,反手关门,道:“公主虽然忧心容止,可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
为了容止这样,不值得。
这句话,他咽在喉咙里,没有说。
在他看来不值得,但是在楚玉看来却未必,其实以他身份,说这话并不算太过逾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说这些有些不好,就连多想一想,也是不好的。
桓远的归来,给这气氛僵硬得即将凝固的屋子里带来些许亮色,一样是熬了一夜,可是他的神情较二人明显轻松不少,一丝丝不易觉察的倦意,被清亮的俊美尽数压下,而他话语里的圆融温厚之意,也让楚玉感到稍稍放松。
“多谢。”楚玉拿过来一碗粥,坐回椅子上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热腾腾的米粥里混了剁碎的r_ou_末和不知道什么药材,色泽有些发褐,初尝有一些微微的涩,可是于唇齿间转上一圈,便化作沁人心脾的温润清甜,连同绵软的r_ou_香,回味悠长地暖着身体。
楚玉胃里填了食物,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放下碗,再一次谢过桓远,抿了抿嘴唇,她有些艰难地问:“他怎么样?”
心照不宣,这个他,说的自然是容止。
桓远离开这么久,不可能就只去厨房走了一遭,他大约应该将府内的情形都了解了个大概,包括容止现在的情形。
她昨天来此之前,派人小心照料容止,也交代花错,倘若容止的情形有什么变化,一定要立即来通知她,但是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收到从沐雪园传来的任何消息。
她不知道这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听到楚玉这么问,天如镜也稍稍提起来精神,等待桓远的回答。
桓远低声道:“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一直昏迷着,呼吸微弱,心跳也几乎感觉不到,那种死人般的冰冷和苍白,纵然他与容止素来不睦,也忍不住为之心惊。
楚玉面露失望之色,而此时耳中又传来一旁天如镜冷淡的声音:“果然如此,容止只怕时日无多。”
心口好似被猛力揪了一下,楚玉狠狠地瞪一眼天如镜,虽然明知道他并不是故意落井下石,可是这个时候,除非是他肯帮容止,否则不管天如镜说什么,都是讨厌的。
但见他沉静的神色,楚玉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脑中更是乱成一团麻。
桓远就站在楚玉身后,他站得很近,近得能看到楚玉颤抖的肩膀,虽然穿了几重衣,但是从桓远的角度看来,这肩膀依然有些单薄和瘦削了。
他忽然开口道:“公主,我来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公主如是不愿脏了双手,桓远愿意代替公主。”他来对天如镜用刑。
楚玉闻言一怔,慢慢地转身,眸中浮现些许不可思议的讶色,虽然桓远没有明说,但是她也能看出来,他对于她“亵渎”天师的行为是不怎么拥护的,怎么这时候却忽然主动要求参与进来?
对上桓远目中担忧的关切之色,楚玉登时恍然:他并不是忽然转了x_ing子,只是为了减轻她的负担,才强迫自己违心做这些不愿做的事。
楚玉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再让我想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愿意,难道桓远就是那种能面不改色把人抽筋剥皮的?她不可能为了自己一时的轻松,将这件事推给桓远。
时至今日,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桓远说谢谢。
其实倘若真要动手,她可以将天如镜交给花错,事关容止生死,想必花错不会手下留情。
但是,楚玉依然是不忍心,她不忍心看着容止死去,也不忍心真的刑求天如镜,到头来折磨的却是她自己。
更何况,就算交给花错,也不一定能问出真相,假如被折磨得狠了,天如镜随便说出一个错误的办法来骗她,岂不是弄巧反拙害了容止?
这一“再想想”,便一直想到了第三日。
偶尔见到花错,楚玉看见他明显的黑眼圈。
因为天如镜的滞留,外面的传言也开始流往可以预想的方向,并且流传得异常热烈。
阿蛮将地道挖到了外苑,因为不确定哪里才是公主府外的范围,不方便往上挖,便暂时停工。
柳色不再数钱。
流桑来找楚玉七八趟,都被桓远挡驾。
何戢一次都没回公主府过。
桓远路过沐雪园时,俊美的眉宇间浮现些如芒刺般的锐利气息。
不知不觉间,整个公主府,都陷入了一种微微的,难以觉察却无处不在的焦灼气氛中。
但是楚玉并没有注意这些,她不眠不休,所在乎的,不过两件事。
第一件,天如镜始终不松口。
第二件,容止依然昏迷。
第1ao木兮(上)
楚玉低下头,将脸用力埋进冰冷的s-hi手巾里,冷水的寒意穿透肌肤直达大脑,让她稍稍振作了一些。
三天没有休息,大量透支了她的体力和精力,但是奇怪的是,楚玉一直睡不着,她曾经很努力地想让自己休息一会,可是才闭上眼睛不几秒,就好像被什么催逼着一般睁开来。
放下手巾,楚玉转头望向天如镜。
天如镜和她一样三天没睡,比楚玉更糟糕的是,他三天来没有吃半点东西,只喝过少许清水,每当他支撑不住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楚玉都会趁着他迷糊时问手环的使用方法,希望能趁着他神志不清时套出来,但是每当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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