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沧海依旧是在溪水边垂钓,正如楚玉初见他的那时候,两年下来,他似乎也不怎么见老,还是那般散漫平易的模样,只是在听见容止来时,他面上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悦。
随即两师兄弟彼此假惺惺地客套:
“容止师弟。”
“沧海师兄。”
楚玉这边看看观沧海微微冷笑,那边看看容止笑意宛然,心中很是莫名,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按照惯例来说,多半是容止的过错。
知道楚玉在场,观沧海缓和下神情,道:“家中已无米粮,你若是要在此留宿,那便自个儿去城中采买。”
容止一笑,也不辩驳,只转身走开来,将楚玉留下。
楚玉身上披着厚厚的白裘披风,天气并不算暖和,微风吹在脸上,还带着微微的萧瑟之意,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冬的影子。
观沧海拉了会鱼竿,容止走了,他与楚玉在这儿,便好似有些冷场,暂时无事可做,便问楚玉:“这两年来,你们去了何处?”
楚玉微微笑起来:“去了很多地方。”容止知道她的心愿,想要到处走走看看,两人再度重逢后,便踏上旅途,带她去了所有她想要去看的地方。
他们去过北地的cao原,浏览了塞外风光,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游牧民族,也到过湘西的苗疆,闯入连绵的山岭之中。
观山观水观风物,虽然放弃了前半生所追求的,但容止很快又找到了新的乐趣,比如如何在不改变历史大方向的前提下,做一些可以控制内的,小小的扰动。
她捡了几件事caocao地说了说,但观沧海却仿佛有些出神,过了片刻,他问道:“我心里一直有些奇怪,那手环究竟有什么用途?怎的容止一知晓天如镜将手环转给了你,便死活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他也算与那手环有些关系,并不是一无所知,但后来见楚玉也不过是四处走走,怎地容止却以为她要去到无人可达的地方一般那样紧张?
楚玉嘴角浮起一丝笑:“他确实要爬出来,因为倘若放我走了,便再也回不来了。那手环的用途,可不止是挡挡刀剑而已,你可知过去五百年?将来五百年?”
顿了一顿,她道:“这手环便能带着人到数百年之前,又或者数百年之后,一去不回。”横竖观沧海是容止的师兄,告诉他这些事并不妨害,不过她的身份这件事,世界上只容止一个人知道,她再也不会对第三人提起。
观沧海却有些震动,他并不知道楚玉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只道楚玉当初过度伤心,伤心到甚至不惜前往未知的时代,他当初帮着容止骗她,实在大大不该。
但眼下这情形,他似乎又不该将当初的往事真相说出来,以免两人之间再生嫌隙。
楚玉瞥见他面上犹豫之色,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在想,该不该把容止装死的事告诉我?”
观沧海一惊,道:“你知道了?”
楚玉叹了口气:“原先是不知晓的,但这两年来,怎么也得慢慢回过味来了。”
最初再看到容止的时候,她真的是被狂喜冲散了理智,但是过了几个月,闲暇的时候,她偶尔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便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从头到尾,都是容止安排的?
不仅仅是河边那具尸骨,甚至之前的那一幕,也是他计划之中?
冷静下来的时候,楚玉便想明白,她是被容止彻底设计了。
最初想通的那时候,她是真的很生气,生气得不得了,一整晚上都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那一晚上他们在江边赏月,就在江边的岩洞里休息,月在中天映着半江水,澄明而幽静,那一晚上,容止一直握着她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
楚玉静静地说:“我明白,这是他故意让我明白的,以容止的谋略算计,想要对我隐瞒什么事,其实再容易不过,我能想明白这些,是他故意留下破绽,他并没有打算一直欺瞒我。”
虽然生气得恨不得咬容止十下八下,甚至干脆一走了之,到达容止永远找不到的时代,但最后楚玉还是什么都没做。
容止固然可恶,但是更可恶的是,她没办法真正舍弃这个可恶的家伙。
那一晚上,她睁着眼,他闭着眼,但是两人同时一夜未眠。
他们之间,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口,便可以心知肚明,那已经是无以用言语表达的默契。
经过了一段日子的挣扎,楚玉最终还是退了一步,纵然过去的伤心难过非常不值得,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倘若她因为一时负气离开,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有些事情不是用值不值得来衡量的,作出决定前,她不希望自己后悔。
既然连容止这个罪魁祸首她都不计较了,自然不会与眼前的观沧海计较。
楚玉耸了耸肩,笑吟吟地去拿观沧海的鱼竿:“你这个怎么玩儿的?借我试试。”
不过呢,有一件事,她不会告诉容止的,其实这手环,只能往更古老的时代而去,并且底线时间是两百年,换而言之,只能回溯不能朝前,她就算用了,也无法前往二十一世纪。
那是她后来彻底放弃回去,撤掉满格电池摆弄手环,打开穿越时空的程序,最终才发觉的。在那之前,她以为一切十拿九稳,甚至没有多加检查。
反正目前,她不打算告诉容止这一点,今后要是吵架,还能吓唬他说要回娘家。
番外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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