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闹间也算到了歇脚处,杉迟雪得意洋洋抬高下颌:“看,这是这几日我新聘勘宅先生换的布局,那位可是汴京中大红人,不仅风水一道颇有作为,布出来的景也十分可观,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陆莲稚连连点头:“倒是当真比上次来要精致许多了。”
杉迟雪心花怒放,热情洋溢将诸般事宜交代一番后,便拍了拍陆莲稚左肩道:“你们二人便好好歇息罢,我去叫厨房备酒菜,先不叨扰你们了。”
说着,杉迟雪朝亓徵歌报以一笑,随即意味不明地朝陆莲稚啧啧两声,走了出去。
陆莲稚被这祖宗追着事无巨细聊了半个下午,此间终于得了空闲,门扉合上后便登时向后一仰躺倒在了床上,心满意足吸了一口气,指尖挑开衣襟脱了外套,随即翻了个身埋入被中。
亓徵歌正合着窗户,闻声回眸向她看去,轻声问道:“很累?”
陆莲稚脸埋在被衾内,动也不动闷闷“嗯”了一声。亓徵歌将窗扇合稳后便绕过方桌走了过来,伸手探入被中抚了抚她前额。
陆莲稚仍旧不动,亓徵歌不由得笑着摸了摸她耳尖:“昨晚累着了?”
陆莲稚不说话,只愤愤地哼了一声。亓徵歌失笑,欠身伸手将陆莲稚软靴脱下,将她推进软塌内:“你好好歇息,过会儿我叫你……”
话音未完,陆莲稚便从被衾中忽然伸出一截白皙的胳膊,拦腰抱住了亓徵歌,将她强拖入软塌内。
亓徵歌眨了眨眼,感受着背后陆莲稚怀内温度和她拂洒在后颈上的吐息,微微颤栗间抿了抿唇,向后伸手握住陆莲稚指尖,捏了捏问道:“怎么了?”
陆莲稚朝她靠了靠,幼兽般眷恋地在她脖颈上蹭了蹭,吸吸鼻子:“你也歇息。”说完还十分强硬地伸手将她按了按,不让她起身。
亓徵歌莞尔,再度捏了捏她指尖,笑道:“好,好。你送一送,我脱外袍。”
陆莲稚不满地轻哼一声,松开了手,从被褥中探出脑袋,睁开一只眼紧紧盯着亓徵歌,直到亓徵歌褪去外袍乖乖侧卧下后才勾了勾唇角,抬手将亓徵歌揽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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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歇息,但陆莲稚却始终并未当真入睡,她听着耳畔亓徵歌渐渐稳下的细微吐息,一时餍足。
待到时间差不多了,她便悄悄起了身,理了理亓徵歌散在颊边的一缕发丝后,轻声笑了笑,小声道:“还是你比较累。”
她推门走到廊中,一眼便瞧见了远远跑来传话的小姑娘。她对那小姑娘远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待到近了,她问道:“可是晚饭备好了?”
府中小孩儿向来喧闹惯了,那小姑娘虽不知为何眼下不让大声说话,但还是乖乖小声道:“嗯!”
陆莲稚摸了摸她脑袋,正准备回去唤亓徵歌起来,便听见那小姑娘继续小声问:“稚姐姐,你病了?”
陆莲稚一噎,转身讶道:“何出此言?”
那小姑娘一脸忧色,担心道:“上次阿姐病了,阿娘告诉我说,病人最不喜欢人大声说话,叫我们都不许大喊大叫。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同我阿姐说一声便好,她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好好照顾你的。还有啊,你带来的那位姐姐不也是神医么?她一定也会帮你的!哎。稚姐姐,好好的你怎么就病了呢……上次我阿娘还说起你,要我像你一样多多跑跳,才能百病不侵……你是不是穿太少了?最近虽然开春回暖了,你也不能就穿这两件呀……”
那小姑娘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末了还伸手捏了捏陆莲稚衣袖看薄厚。陆莲稚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婆婆病,一时头痛不已,连忙摆手打断她:“停停停,我没病,求你别说了。”
小姑娘睁着眼睛不解道:“你没事呀?那……”
“你神医姐姐在里头歇息,我不想你大吼大叫扰了她。”陆莲稚揉了揉额角:“现在我要去叫她起来,你快去吃饭罢,别饿着了,乖。”
她推着那小姑娘肩将她推出了廊中,心有余悸地啧啧两声,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
意料之中,亓徵歌还未转醒。
这些日子奔波并上坐诊的劳累虽然在她姿容上体现得虽并不明显,但也确实影响了她许多。从前亓徵歌睡得极浅,夜中就连惊起微微鸟鸣也能将她唤醒,但最近劳累驱使下,亓徵歌几乎是沾哪儿都能睡着,若陆莲稚不唤她,她便能睡到天昏地暗。
倒是很可爱。陆莲稚看着亓徵歌莹莹一点的鼻尖,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纤长睫毛,一时心里生出万千零零碎碎又声势庞然的怜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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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戌时,杉府华灯初上,杉迟雪坐在主位,开开心心地给陆莲稚同亓徵歌二人布菜。
“哎,先尝尝这个。”杉迟雪伸手推给二人两个釉里红的精致瓷盏:“今日汴京时兴的,都说牛r-u抨酥瀹茗芽,风味极佳。这牛r-u便是我从街口王家r-u酪采得的良品,滋味当真不凡。”
陆莲稚垂眸看了看杯中色白细腻的液体,牛r-u她虽也尝过不少、心下喜欢,但成色如此纯醇的她也鲜少见过,细细尝来甜香滋味具备,卖相也极为讨喜,陆莲稚不由喟叹:“你们汴京的日子,当真是繁华胜过朝京了。我在朝京都不曾享过此等精细膳食。哎,如此想来当今天家也真是造孽,竟连你的日子也比不过。”
“那可不是,”杉迟雪最喜欢听人家夸她家物华天宝,一时洋洋得意,“我这个日子过得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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