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这话便是有误了。将我从桃园之中分离而出的,究竟是谁?”
亓元解面色微变。
先前她始终并未表态,也并未帮陆莲稚说过一句话,仿佛只是在等着看陆莲稚如何表现一般,静静地在一旁观望。
如今陆莲稚将该说的一切都说了,令她万般满意。而如今场面。亓徵歌便也该从她身后站出,替她挡下箭矢。
“既是我的心上人,我便不会令她变成笼中之鸟,更不会令她感到哪怕一丝郁不得志。”
“她要行游江湖,我便同她一道浪迹天涯。”亓徵歌语调淡淡,却带着令亓元解最为熟悉的肃然认真:“她一日不倦,我便一日不歇。”
“谷主既认定她是一阵疾风,那么我又何尝不是?”亓徵歌摇了摇头,笑道:“我心本无物,不过见君知所向。”
亓徵歌的目光带着丝丝纵容与笑意,是一派无法令人忽视的意满风发与笃定之思。
“所以我不会回容决谷,不仅因为她的梦想在江湖。”亓徵歌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回道亓元解身上:“更因为我的梦想也不在谷中。”
“我不是母亲,不会走错第一步。”亓徵歌语调如叹如吹,仿佛风间叹息:“我寻到了心之所向,我甘愿游入红尘。”
亓元解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他错在一直以来并没有对这个独女太过上心,也知道自己对她的恩情并没有十分深重。是以此刻他即便心下呼啸暴起,却竟一时之内来不及找出任何说辞,能够在此时镇住亓徵歌。
该说些什么,才能留下她?与多年前一般无二的心境将亓元解困住,秦今离开前夜的混乱思绪仿佛重现,令亓元解感到一阵阵恍惚。
“父亲,放手罢。”亓徵歌察觉到了亓元解的恍惚,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我不是你的掌中物,也早就为宗族所弃。放手罢。”
厅中气氛一时出现了断层,谁都不再继续说话,只剩下王府中隐约的更漏声伴着屋顶未干的雨滴坠落,声声轻响。
这个时候,在后边看了许久戏的曲闻竹忽然发出一阵声响。亓徵歌回头一看,发觉曲闻竹到底身子有些虚,遭不住站了这么久,一个摇晃撞在了身后桌角上。
曲闻竹见亓元解也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得更加虚弱地“哎哟”了一声。
“谷主,今日先算了罢,闻竹快不行了……”
她广袖下的手猛掐了自己一下,登时面色泛白,睫毛微颤的模样看起来当真是楚楚可怜。
眼下天色诚然已经十分晚,到了夜深人静时刻,窗外连风声都有所停歇。亓元解深深看了曲闻竹一眼,也不再去理会亓徵歌或陆莲稚,半晌后缓缓道:“去歇息罢。”
说完,他便转过身,向门外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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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新诏在晨间贴上朝京公示墙。
容决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得到了来自天家的认可,更有十二大功,囊括除时疫、培新药、立新方等造福朝中的功绩。照顾老清平王多年的那位谷中印家师叔更是被追封种种,容决谷被放上了明面之上,受到了天家无限尊崇。
一时万般荒唐谣言不攻而破,容决谷仍是药宗高高在上的至圣之地,为朝中传颂、敬仰。
毕竟说书人的谈资与天家的皇书相权衡,自是后者见真。
到了午间,时纱便随时缜来到了清平王府,亲向亓元解致歉。
容决谷于清平恩惠太多,亓元解与清平又是青年时候就相识的知交故人,时缜原本还认为以亓元解的脾xi-ng,恐怕并没有那么好哄,但待到时纱亲自向亓元解赔不是时,时缜却发现亓元解仿佛有几分心不在焉。
这分心不在焉体现出来,便是亓元解对时纱的殷勤与诚恳都表现得没有什么反应。有礼相赠便收下,时纱作揖便看着,说什么也只是点头,仿佛并未挂心,又仿佛芥蒂未消。
这两兄弟并不知道,亓元解只是仍在为亓徵歌之事而恍惚。二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该有的殷勤还是要有,于是一时亓元解来时的马车上便堆满了朝中库里最精最妙的玩意儿,颁名赐誉的一纸诏书也恭恭敬敬摆上了厅堂。
时纱决意不再任xi-ng,也决意不再让他三叔的事故再发生在时缜身上,一时誓欲成贤的心思十分笃定,对曲闻竹的态度也十分谦逊了起来,仿佛忘了这些日子同她的矛盾。
眼下时纱便万分诚恳地朝曲闻竹赔了个不是,弯腰鞠躬作着揖,全然没了前些日子那偏执的y-in鸷。
曲闻竹经了一晚上调息,面色倒是好了些,见时纱如此做派,不由得面上还是虚假地微微笑了起来,但此刻心下仍然看他十分不顺眼。
她面色含着浅笑地上前将时纱扶住,声音端雅轻柔:“何必如此,到底也有我的不是……”
她轻轻说着,指尖滑过时纱手边,也朝时纱回了个礼:“陛下面色仿佛有些憔悴,可不要伤心过度、坏了身体。万事还请节哀……”
时纱不知为何忽然感到身上浮起一层细疙瘩,万分难受地掩面打了个喷嚏,一阵阵古怪的恍惚袭上心头,令他感到一阵警觉。
“呀,”曲闻竹笑眯眯掏出快帕子来递给时纱,“可不是说要陛下注意龙体?伤风了可该如何是好?”
时纱没有什么防备地接过了那方软帕,甚至还道了声谢。
当晚回宫,时纱万般难受,却偏偏宫医还诊断不出是什么毛病,令他就这样足足难受了将近三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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