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朝廷接连收到七八个州府的上奏,指盐钞引突然水涨船高,十分紧俏,官府便派人冒充客商前往交引铺,欲出贵价购入也不可得,是故疑有商号在暗中哄抬垄市,太后问,你到底何时才能报上切实的消息?”
听上去仿佛形势开始吃紧,且他又祭出刘娥来,夏闲娉忍气吞声,“快了,做什么都不能一步登天罢,因是太后指婚,起初白公子对我防得滴水不漏,我便费了极大工夫,而今终于近得他身,要打破他的心防让他接受我,循序也需一段时光不是?”
周晋不再说什么,默坐了会儿,把杯中茶饮净,起身从袖底掏出一个小纸包,“这便是你要的东西。”
夏闲娉接过,面色有丝尴尬。
“医官交代这药粉相当霸道,若使得不当,轻则伤身,重则会令男不育女不孕,最好小心慎用。”那白世非是何等样人,可别到时偷ji不着蚀把米,不小心自食其果,周晋又看她一眼,转身时淡淡道,“你好自为之。”
夏闲娉咬了咬牙,冲着他的背影道,“有一件事还需周大人帮忙。”
周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只是略带无奈,“还需我帮什么忙?”
“白公子有个极难缠的贴身侍从。”若到那日,倘若昭缇她们无法用藉口把白镜引开,说不得还需周晋用武力将人打昏扔去柴房,以免他留在外间碍事。
“你择日施计前捎话给我。”周晋冷冷道,顿了顿,象是终于忍不住,不无讥讽地抛下一句,“没想到堂堂兵部尚书家的小姐却争不过一个丫头。”便想以身相许还得使出此等手段,他头也不回出了房门。
夏闲娉愕立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争不过一个丫头?
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疏月庭里晚晴、晚弄和晚玉正面面相觑。
若说白世非在浣珠阁虽也曾待到半夜,但总归离去,还算给他与尚坠之间留了一线生机,那么端午节在饮绿居整夜不出,在旁人看来,无疑于是为两人冰冷的关系彻底打上了死结。
然而,奇就奇在,个个都以为坠子这回肯定得气疯掉的时候,她的表现却出人意表。
只除了晚弄在闲聊中无意提到从邓达园处听来的管事房规矩时,她曾出声打断她的说话,蹙着眉心问了句,“你说什么?漏泄库房辖物及帐房所管钱数者,都会被杖击出府?”
“没错,二管家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她迄自陷入沉思,只对晚弄的问话下意识摇了摇头,神色间似微有领悟,对她们三人再度提起的白世非夜宿饮绿居的话题既没反应,也不好奇,仿佛毫无关系的局外人一般,一概不闻不问,置身事外处之泰然。
没有人明白她不同以往的反应从何而来,由是才令晚晴等人觉得惴惴不安,已经看不透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晚晴率先开口,相劝道,“要不是你去了找丁大哥,公子也不会喝醉,我听那些婶儿私下说了,男人醉死时行不了事,我估摸着公子也没那么容易失身,你就不要计较了。”
尚坠没理她,只是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轻轻吹气。
一旁晚弄嘴快,“这也难说,公子便行不了事,可谁知道那位会不会霸王硬上弓——唉哟!死晚晴,你掐我干吗?”
晚晴骂道,“你是嫌坠子不够烦吧?或者这是你的经验之谈?你个泼蹄子是不是对二管家上过弓了?” 晚弄急得跳起来,伸手就要扇晚晴的嘴巴,“你再这般瞎嚼舌我可不依了!”
闪身躲过的晚晴还待再损几句,一旁安静的晚玉已看不下去,起身将两人隔开,“我求求你们都歇下来吧,坠子还什么没说呢,你们这就打上了,真是不知所谓。”
晚晴以手指戳她额头,“就你知所谓,这几日当完值后总是神神秘秘地独个儿出府,你说你都干吗去了?”
原本专心慢慢抿喝着汤药的尚坠长睫微微一动。
“我……我娘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我抽空回去看看她罢了。”晚玉怯声如蚊,低得几不成言。
“别说我没提醒你,也就咱家公子宽宏海量,且大夫人不问事,邵管家又为人慈蔼,故而府中门制宽松,若是在别个士人家里,你便触了‘无故不得出中门’的规制,只怕早被主母杖挞了。”
“我以后晓得注意了……”微弱声线压不住心底惶恐,明显透出一丝不安,晚玉低头道,“我一会还有活儿要干,不和你们多聊了。”匆匆告辞而去。
“她这是怎么了?模样儿怪怪的。”晚弄好奇道。
尚坠抬起眼,望向门外柱廊里渐走渐快的背影,回过首来,沉思了会儿,向晚晴道,“晚玉可是典雇于府中?”
“可不是,当初她家里穷,姐妹多,都快活不下去了,她爹听说白家心善,便寻到府门来,邵管家奈不过她爹苦苦央求,最后出七百贯与他立了十年典身契,而今一晃眼,也已过了五年。”晚晴说着说着,轻叹起来,“我们也幸得是寄身白府,倘若流落在外,难保不会被主人逼纳收房,始乱终弃,万一碰上妒心重的主母,只怕免不了还会被加事问罪,鞭挞逼杀。”
晚弄听了,也心生凄凉,“一日为婢,终身为奴,律法说是至多只能卖身十年,年满当送还,事实上谈何容易,真能象白府这般,在约满后切切实实出得了门的又有几人。”
“你我至少还有一片好瓦遮头,有些官富之家,典雇时更是故意避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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