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康诺格雷森生平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脆弱。
他相信这种状况即便是在自己出生以前,也非常罕见。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我方人员的气势瞬间跌荡谷底(好像每个人都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他们不断分心,转头望向那个(应该要永远温柔强悍、永远坚定不移的)男人跌坐在联盟的机舱里面,整个身子打颤的非常厉害,止不住喃喃自语。
最开始,就连听力绝佳的康诺格雷森也听不清楚他的父亲在讲些什么。一方面是他自己也惊呆了,一方面是卡尔艾尔的口齿不清晰到了极致。各种音频搅在一起扭曲破碎(氪星语英语法语吓人的呜咽断断续续的抽气声牙齿之间彼此撞击),医疗班的成员试着帮助他(但是一点效果也没产生!因为他们全吓呆了!那是联盟主席──他们的主席居然被击垮了!)
那时候康诺格雷森就知道这个战区要沦陷了,正义联盟什么能输就是希望不行,然而他们已经输了──接替超人即刻掌握指挥权的迈尔斯(伊丽莎白的大哥,现任闪电侠)也没能挽回劣势:人心溃散,惶恐像中世纪的黑死病迅速传染。
──啊啊啊啊我们这些虾米没准会死!
还不成气候的支援官长慌张至极。他尽力保持双手平稳,冒险把视线离开驾驶接口大概半秒,偏头看了眼伊丽莎白克莱德哈扎利卡还有许多伙伴朋友──他们都受了伤,可是对于全局来说,他们的死并不是最糟糕的。他无助的想,最糟糕的大概是:像迈尔斯威斯特还有卡尔艾尔这些重量级人物,都会沦为人质。
──正义联盟的主席和一位主力会沦为人质,对于敌方指挥官来说,没有比起这个更划算、更好赢得整起入侵的决策了。
康诺格雷森牙齿打颤,超级听力这种时候没有帮忙!越是听着自己的心脏急促跳跃越是觉得自己握不住战舰的平衡杆:战区因为真空状态显的无比安静(好像真的没有人痛的尖叫疼的嘶吼一样),爆炸幅度造成冲击波干涉(使得宇宙飞艇航行大受影响),伊丽莎白在他半公尺旁无助惊呼(她的兄长对上了对方主力,然而他的伤势暗示着落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然而就在这一秒钟。
康诺格雷森猛的甩开方向盘(吓得友人赶忙接手)──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眼下除了伊丽莎白也没人关心他在干嘛。超人之子只是难以接受的把那双蓝色眼睛直接对上后方一团混乱的人们中间:他的父亲没有好转,他的父亲非常害怕,他的父亲不肯看向任何伸出的手,他的父亲瞳孔失焦,瞧不见前方所有六神无主的人们。
他的父亲──
──在用一种很卑微、很卑微的口吻。
忙着跟布鲁斯韦恩道歉。
“──康诺,你在做什么?!”
模模糊糊的。
世界笼罩在玻璃罐子里。
“──康诺!!!”
他像是听见了她着急不解的叫唤,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亿万光年外边的星河依然相互吸引。美丽的恒星逬出萤火似的流光。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驾驶这部该死的舰艇!!!”
彷佛从望远镜后面窥见一个纪元的广阔。康诺格雷森此时此刻所体验到的那种感受,无法以任何文字加以比喻。
只是顷刻间觉得不过如此。艾伯特爱因斯坦伟大的相对理论原来一直都是那样单纯绝对,与世间万物息息相关──时间是一种相对的概念,空间是所谓的存在。空间之下的所有现象受其支配,然而空间之上的某种法则依旧流转。
一个点占据空间,两个点连成一线,三个点构筑平面,四个点重塑空间基本所需。
这便是宇宙初始。
建立在空间之上的是次元内某种神秘力量,藉以通俗一点的说法那就是‘可行x_i,ng’──这个世界唯有可行x_i,ng的不等于零,空间才能存在分歧,生命得以存活,宇宙因而可能拥有千千万万种不同状态。
康诺格雷森感觉到思想与r_ou_体自行分离。距离范围没有上限的超级听力,赋予他光靠耳朵掌握整个战区分子震动状况的可怕能力。就像天空中飞翔的鹰有着一双无比锐利的掠食者眼睛,康诺格雷森掌握了他的猎物脉动,绝对的理智占据身体主导权,逻辑思考比起感情推断跑得更快。
差不多有五十个小金属球,自己从未来信息部长的随身包包里面窜了出来。
它们连接着他的脑波,是喜欢科学研究的超人之子的得力助手──就像一个厨师从来不会在拎着菜刀做饭时认为它是一种可以杀人的可怖武器。康诺格雷森几乎现在才意识到他究竟可以办到什么──虽然这些半成品在许多地方都还有缺陷:对头脑负荷量过大,释能状态也有起伏,开机后平均寿命大概只有200秒钟。
但是已经足够了。
──可行x_i,ng这种玩意儿,从他四岁开始就是雨月小姐不时丢给他打发时间的课后玩具。
康诺格雷森突然微笑,伊丽莎白一愣,五十颗直径仅仅2.5厘米的球体冲出战舰舱门,分散开来直奔危险战区──特别是迈尔斯的那一块。
因此半分钟后他听见了敌方魔法指挥官的凄厉尖叫:“──你们刚刚做了什么?!!!!”
魔法失控了,物理攻击被阻止了。虽然不是全部,但是都在最关键的那么几次──剩下的几次都被超级英雄们自己反击或者闪开了,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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