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却见一道紫影破空而出,转瞬便消失於天际。伯虞著实吃了一惊,望著廊前潇潇的落花,好半天也回不了神。
世说,三界中有一处名为地府。奔流不息的忘川水上,有桥名唤奈何,奈何桥头有矮瘦佝偻的老妪,手捧一碗透明无色的孟婆汤递予前来的亡魂,孟婆汤入喉,前尘往事便随忘川水而逝,留下一副空荡荡的身躯和一张无悲无喜的脸。地府中有黑白无常专司拘魂,亡魂押於十殿阎罗前,做过多少恶,行过多少善,一桩一桩算得分明。若是恶多於善,那便刀山火海油锅剑关一一捱一遭,魂魄不灭,却足以疼得让人恨不得再死几回。阎王案上又有生死簿,谁人有几年阳寿,几岁上要遭大劫,几岁时又逢病厄,前世如何,今生又怎样,罗列得清清楚楚。了断了前尘再被鬼卒抛下轮回盘,焕然又是跌宕起伏的一生,生死簿上再添一张薄薄的纸。
勖扬君在忘川前驻足,彼岸就是y-in曹,一条滔滔的河流隔断了y-in阳。对岸的河边开遍火红如血的花,y-in风刮过,掠起无数殷红的花瓣,在风中翻飞仿佛四ji-an的血珠。
勖扬君足尖一点想踏浪而过,方踩上涌起的浪头,脚踝上就是一紧,忘川水中忽然伸出一只仅剩白骨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脚。须臾,又浮起一只头骨,黑洞洞的眼眶直直对著他:“下来吧,下来吧……咯咯咯咯……”笑声y-in寒,让人毛骨悚然。
勖扬君放眼望去,只见不知何时,水中竟伸出了无数手臂,有的仅是一副白骨,有的却还在骨间挂一点皮r_ou_,狂乱地挥动伸抓著,似要爬上岸,又似要把什麽拖入水中。波浪起伏间,白生生的头骨随著水波上上下下,牙关开阖,仿佛正在狂欢。
传说,有人生前含冤未白,心怀憎恨,不愿轻易投胎,便从奈何桥畔跳下,仍由忘川水腐蚀r_ou_身,一腔怨念半边化为黑烟萦绕在昆仑山轮回台下,半边留於忘川,永世怨憎而不得解脱。
“主子,主子……”凄厉鬼啼中,谁的声音温雅如水,带一点淡淡的亲昵?
勖扬君身躯一震,忘了要施法解脱,凝神侧耳去听。
“主子,主子……”那声音又来了,飘飘忽忽,时而近,时而远。
脚踝被抓得更紧,快被拖进水里,黄浊的河水沾上身就是腐骨蚀r_ou_。勖扬君浑然不觉,站在河中央仔细地听。
“主子,主子……”恶鬼擅窥人心,脚边的头骨趁著浪涛涌起,竟一跃而起,飞到勖扬君面前,上下牙关一开一合,便有人声自内发出,“主子,主子……桀桀桀桀……”
重跌回水面时,犹怪笑不止。
“放肆!”勖扬君骤然回神,脸色沈下,抓著他脚踝的白骨脆声裂开,众怨魂尚不及惊呼,黄浊的河水如被利刃断流划开般,两边浪高三尺,唯独在勖扬君脚下辟出一条坦途。待他安步过河,浪头倏然冲下,轰然声盖过河中怨魂悲声,水花飞ji-an,落於岸边,怒放的花朵顷刻枯萎。
早有青面獠牙的鬼卒结阵候在地府门前,等勖扬君走近,便团团将他围住。勖扬君面色不改,袖摆挥落,手中多出一柄狭长银剑,寒光如雪,昏暗的地府中硬是被照出几分光亮。
鬼卒们绕圈游走不敢轻易进前,勖扬君手持利刃,冷冷站於鬼阵中央。剑拔弩张的时刻,前方高耸紧闭的地府大门忽然缓缓开启,惨绿的青烟裹挟著y-in风而出,众鬼卒齐齐拜倒於门前。门後,十殿阎罗、众判官鬼首、牛头马面分站两侧。
勖扬君剑尖点地昂首入内,殿内众人垂手作揖,齐声道一句:“见过天君。”
座上一人安然不动,发是墨黑,冠饰也是黑,黑色的绸衣无半点装饰,连衣料上的绸光仿佛也是带著暗色,只有一张俊美的脸是死气的白,光影交错间,半边y-in郁半边怜悯。
他没有站起身,坐在座上道:“在下地府之首。”音调也是死气得没有半点波动。
见勖扬君只是微微点一点头,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才又缓缓道一句:“天君扰了我地府的安宁。”
勖扬君挑眉,冷声道:“本君来找人。”
脸上似有笑漾开,衬著四周的莹绿光线,有说不出的y-in森之感。那人道:“地府中只有鬼,活人到了这里也要变作鬼。”
勖扬君语塞,脸上不禁升起几分杀意,旋即又平复,从袖中取出写有文舒生辰八字的纸条,手指用劲,箭一般飞向座上的人:“此人。”
那人两指一夹,将纸条稳稳夹住,黑衣中露出的手也是如脸色般死气的白。黑不见底的眼将纸条粗粗扫视一遍,地府之主又惨惨地笑开:“脱了凡胎的凡人,不在地府管辖之内。坠入轮回盘的魂魄更不在生死簿之列。无案可查。”
明知不能抱几分希望,勖扬君心中仍是一坠,又听他没有波动的音调继续说道:“烙了魂印的魂魄进了轮回盘也少有能转世的。”
笑容更大,半边y-in郁半边怜悯的脸上似能看到悲哀和幸灾乐祸两种情绪交相混杂:“多半都弱得在消除魂印的时候承受不住,一起灰飞烟灭了。”
“锵──”的一声剑鸣,只见紫影一闪,殿中众人还不及回身,勖扬君已立於冥王座前,手中长剑直指冥王喉间,剑眉倒立,银紫色的瞳中一派杀意:“他的生死轮不到你来多嘴。”
冥王却不理会,嘴角僵硬地扯起,墨黑的眼珠无谓地看著勖扬君:“杀了我,生死簿上也不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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