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食指竖于唇前,比划了一个无声的“嘘——”。
屋内的谈话声再次响起。
温晟殷隐隐带着怒气道:“风霁月,若无真凭实据,污蔑皇族,污蔑皇弟,就算是你朕也不会手下留情。”
“臣敢说,自然有人能够作证。”风霁月难得面对温晟殷强硬了一次:“而且是一个让陛下想象不到,最有说服力的证人。”
温晟殷注视着风霁月,他的眼中看似很坚定,可僵硬的身形已经暴露了他的动摇。
“人现在就在门外,陛下可要一见?”风霁月咄咄逼人。
温晟殷压制怒气道:“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进来吧。”风霁月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书房的门被推开,款款迈进了一只穿着粉色鞋子略显小巧的脚,那是女人的脚。她进屋后将门虚掩,留下了一道缝隙。
“民女连翘叩见吾皇。”少女跪地扣头道。
“哈!”温晟殷犹如看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是事情,似怒似笑道:“哈哈哈,竟然是你,朕是不是还在做梦?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会是我?”连翘未等温晟殷的命令便兀自站起身反问道。
“他待你如何?”温晟殷问道。
“好,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连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无论此事真假,你为何要背叛他?”温晟殷大声质问连翘,又好像在通过少女质问另外一个人。
“可若不是他,我本该享受来自亲生父母的疼爱,我不需要替代品,我要我爹娘。”连翘红了眼眶:“报血亲之仇,很难理解吗?”
“我从未效忠于他,又何来的背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回答让温晟殷情绪隐隐失控:“说的好,说的好,没有效忠,哪来的背叛,有的只是一个蠢货的自作多情!”
“七年,你跟着他七年了,好耐心啊!”温晟殷嘲讽道。
“也许不是我好耐心,只是没有成功罢了。”连翘冷漠道。
“所以,你是要借朕的手吗?”
站在温晟殷身后的风霁月皱了皱眉,警告地目光s,he向了少女。这个丫头的话太多了。
“是,不过不是借陛下的手,是借所有能借的手。”连翘承认道:“因为我杀不了他。”
“好!好!好!”温晟殷闭上眼道:“若是让我发现你们在骗朕,就等着千刀万剐。”
“小安就是宁儿的孪生弟弟,现在容貌有所不同,是因为师……王爷找人以针术易容,陛下若是不信,让国师取出小安脸上的易容针,便回真相大白。”连翘冷静道。
“陛下若是怀疑臣,何不自己去确认。”风霁月道。
温晟殷不再言语,在房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是迟疑,都是畏惧。
风霁月没有继续逼迫,他知道温晟殷终究会做出的选择,他太了解温晟殷了,比了解他自己还要了解。
温晟殷忍不住的。他渴望“信任”,因为这是他幼时求不得的艳羡;他在意“欺骗”,因为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憎恨。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温晟殷下定了决心,道:“备轿,去南锦王府。”
三人走出书房,门口却是空无一人。方才谈话前,温晟殷遣散了屋内的侍者,如今无人应答。
连翘虽与宫中之人相熟,但并无职务在身,安排出行的事自然落到了风霁月的头上。风霁月此行亦是小心,没有带其他少司,只得自己前往侍者休息处通知。
他刚离开,连翘又开口了:“陛下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温晟殷的语气并不好。
“堂堂的南锦王怎么会和一个草莽江湖女子有杀亲之仇。”连翘道。
“哦,为什么?”温晟殷没有耐心地随意问道。
“为了救一个人。”连翘注视着远方道:“我娘亲受恩人之托,帮忙看守一个人质,她的恩人交代,若是人质逃离,可以直接s,he杀。”
温晟殷神色一怔,扭头看向少女。
“王爷为了救那个人,杀了我娘亲。”连翘道。
温晟殷不解:“你为何要告知我?这样只会对你的目的不利。”
这时,风霁月已经带人返回,连翘闭上嘴巴,一脸漠然,只是离开时回望了一眼书房门口。
连翘进去没多久,门口的侍者就悄悄退去,堪堪离开外门,便往太子居住的东宫拔腿狂奔。
他只是宫中的侍者,无法随意出入,更别提向南锦王通风报信,如今只能依靠和南锦王关系密切的皇子。
温泽宁这个时间怔在房中温书,侍者顾不上许多,直接闯了进去。
“殿下!”刚一进去,侍者发现屋内还有他人,他立刻跪下,快速找了个理由道:“殿下,您的马似乎病了,还请殿下前往一看。”
温泽宁一怔,目光在侍者身上停留片刻,站起身吩咐自己的侍者道:“你们在这里等候,我去去便回,不用跟来。”
两人出门后,没有前往马厩而是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温泽宁紧跟侍者身后,竟然毫不怀疑。
侍者停下脚步,急道:“殿下,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你。”温泽宁道:“皇叔和我提过你,说曾经承你照顾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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