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徐行之有所反抗,鬼王便迫不及待地从左胸怀中掏出一方边角已经磨糊了的麻纱手帕,平整摊开。
手帕中心的一片干花趁势飞起,飘飘荡荡落在了徐行之的胸口。
在手帕中躺着的是一只小小的锁魂玉壶,还有若干已经干枯的罗汉花花瓣。
鬼王珍视地将镶嵌玉链的壶盖旋开,用掌心护着,将微薄得只剩下一线的魂灵倾入了徐行之的额头。
在残魂入体的刹那,徐行之的额头如同巨斧穿凿而过,他挺起身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重重光影从他眼前飞驰而过,众多模糊的细节得以在时间的磨洗淘漉中变得清晰起来,徐行之在摸索过扑朔迷离的开头后,终于迎来了一个色彩斑斓的故事。
接下来,徐行之做了一个长梦。
而梦在一开始便告诉他,在这个梦里,他叫做叶补衣,而梦境中的另一个人,叫做南狸。
叶补衣是在十三年前背着一具尸体时遇到南狸的。
南狸在生满罗汉花的断崖上调着自己的笙,偶一低头,便看见了那个深一脚浅一脚背着尸体行路的小道士叶补衣。
叶补衣双眼哭得红红的,像只鲜嫩欲滴的小桃子,他也不怕坏了眼睛,还在不断用袖子擦拭。
南狸注视了他很久。
叶补衣却没有注意到他,他走累了,便将尸体平平整整地放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重新把尸体背起,准备继续赶路。
南狸突兀地出声提醒他:“前面是虎跳涧,你还要往前去吗?”
叶补衣突然听到人声,吓了一跳,抬起眼睛看他,桃子眼鼓鼓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小动物。
和南狸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叶补衣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蛮荒住民。
他哆哆嗦嗦地拔剑出鞘:“你,你别过来。”
南狸纵身从崖上跳下,叶补衣吓得一闭眼,可等他再睁开眼来,南狸却消匿了踪影。
正纳罕间,叶补衣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握不住剑。
南狸负手打量着他背后的尸身:“这是你的什么人?”
叶补衣飞快倒退几步,贴着崖根,紧张地捏着剑柄,答道:“……我也不认识。”
南狸好奇:“不认识,你背着他作甚?”
叶补衣小声道:“同道中人,伸出援手是君子应为之事。……这是徐师兄教导过我们的。”
南狸笑:“那你们徐师兄有没有教导过你,与人说话时要看着别人的眼睛,也是君子应为之事?”
叶补衣觉得有些道理,想看南狸,却被他端方无比的俊美面庞逼得再次转开了视线:“……你,你是蛮荒里的人?”
南狸仔细打量他躲闪的眼睛,不作声。
见南狸只一味盯着自己看,叶补衣的脸有些发烫:“我要走了。”
南狸却擒住了他的手腕:“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叶补衣很紧张,道:“你快放开我。我在现世听说过,蛮荒的虎跳涧里有鬼王栖居,他在这里住了成百上千年,我怎么打得过他。”
南狸问:“你背着一具尸首,打算走到哪儿去?”
“走到水草丰茂的地方。”叶补衣天真道,“我要把这位道友好好安葬。”
“那你恐怕是要忙到死了。”
南狸嗤笑:“这些日子倒奇怪得很,不少修道的都被陆陆续续投进了蛮荒;前一阵子这一带还死了六七个修士。”
叶补衣睁大了眼睛:“真的啊?……那他们的尸骨谁来收殓呢?”
南狸:“蛮荒没有埋人的习惯。”
叶补衣:“……为什么?”
南狸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这般耐心地给叶补衣解释:“总有些道行低的、争抢不到食物的鬼怪妖魔,这些死掉的尸体便是他们的大餐。你埋了人,它们还得费心巴力地刨出来,你这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吗。”
叶补衣紧张道:“那这位道友要怎么办才好……我不能弃他不管的。”
南狸想了想,说:“我知道虎跳涧里有一处淡水湖泊,周围有山水草木,风景宜人。你若是信我,就随我来。”
“虎跳涧中有鬼王……”
“我与那鬼王是熟人。”南狸说,“如果我替你说些好话,他必然会答应你的请求。”
“骗人。”叶补衣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你骗人,你就是鬼王。”
这次换南狸一怔:“你怎么知……”
他话一出口,叶补衣便大惊失色,背起尸体撒腿就跑。
南狸会意,一个闪身,就让那小兔子般打算逃跑的叶补衣结结实实撞在了自己身上,差点摔个屁股蹲儿。
他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小道士,你敢诈我。”
叶补衣手里拿着的剑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眼睛里蓄满了泪珠:“你别过来,你……”
南狸嘲笑他:“没有人教过你拿剑吗?”
叶补衣哆哆嗦嗦:“我是个外门弟子,天资不佳……”
南狸强行忍笑:“那你在你们那些个仙山里能干什么?”
叶补衣带着哭腔:“……扫除。”
南狸乐出了声来。
他索x_i,ng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开了条件:“我给你一处容身之地,并让这位陌生道友安然入土。但是你必须要跟我走。”
叶补衣本能拒绝:“不要。”
南狸反问:“不然你能去哪里?去找你那死了一地的道友们?还是被什么蛮荒鬼妖掳走,折腾到死?身入蛮荒,能得一处庇护不易,我看你合我眼缘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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