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唐休假休得也够久了,给尤利西斯去个信就作罢,要想,这个世界上能毁灭唐的……估计也少得可怜。
把奥萝拉丢回艾萨克,现在还未到实践的时机,她总得把这半年来学到的东西好好巩固下,取长补短锤炼自己。希瑞尔带着马卡斯去了佛罗伦萨。
马卡斯原以为他会带自己直接去拜见人家,哪想到,希瑞尔竟然如此不负责任得将他丢在家族门口,唯一的一点底气,是他新聘请的两位教官走到哪跟到哪。
“您不能这样做!”马卡斯都快哭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希瑞尔无动于衷反问。
马卡斯再仔细找都不能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他是在开玩笑的意思,顿时无比绝望。
希瑞尔原来似乎打算直接走的,顿了顿,回头看向满脸可怜兮兮的少年,还是缓缓道:“你不需要害怕。告诉她你要什么,你会带给她什么——你能说服她。”
马卡斯一步一回头得走开了,那表情就像是要去赴死一样。
希瑞尔自然不会告诉他,实际上,他陪同他又站在这座城市,便已经足够昭示他的态度,就算是必要的刁难那也是马卡斯该受的,那位夫人,不可能拒绝他。
希瑞尔下榻在当年住过的旅馆里。与这个城市一样古典而优雅的建筑,离阿尔诺河很近,他推开窗户往下看的时候,恍惚还能看到那时大街小巷携手走过的幻觉。
黄昏,预料之中,有访客到。
高大的中年男子,穿着裁剪得当的燕尾服,像是刚从宴会大厅上下来,体型消瘦,但看上去非常有力道,礼仪也相当正式。见到他的第一面,竟是笑着的,像是与老朋友对话般,熟稔中带点调侃:“我与夫人打了个赌,关于您是否会去拜访,结果我输了。”
希瑞尔饶有兴趣得盯着他,可他的眼神太淡,表情太静默,总是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在意的错觉:“我不会见她,正如她也不会见我,不是吗?”
这个人摇了摇头,道:“这说不准。就像我原以为她是恨您的,可后来我发现,她一直在感谢您。”
希瑞尔摸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恨更多一些。”
无论什么借口,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自己。其实他没有资格对任何人怨怼,因为他才是那个最残酷的人。
奈登为客人倒好茶水,回到身侧侍立。来人抬头看了奈登一眼,两相沉默许久,还是笑了:“或许您说得对,所以我现在代替夫人坐在这里。”
“她接受了。”肯定句,没有任何一点疑问的因素在。
“您将小少爷教得很好。”对方笑得有些无奈,“若是差上一步,出现在萨弗艾尔的还是当初那位小少爷,那么一切都是妄谈——但无论如何,对于夫人来说,理智上应该接受,感情上却无法。”
“这不重要。”
“对!因为夫人必须接受!当年的私生子已经成了她唯一的筹码!”再严肃的口吻都无法掩盖语气中那一丝隐藏的鄙薄,身世是原罪,就算有赞许也永远抹不掉因其存在带来的耻辱,“您既然看透了形势,自然猜得到,现在我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有鸟的翅膀扇动的声音。希瑞尔微微侧眼,看到窗外飞过的鸽影,许久之后他道:“你们做不了的决定,我替你们做了。凯恩信任我,萨弗艾尔当然不可能再信任我,不过,你们的态度并不能改变我既定的目标。”
来人微微皱起眉:“您想做什么?”
“夫人要顾虑的不应该是我,她可以继续恨我,但我不会退后。”希瑞尔回眸看向对方,“她更应该反省的是,蓝宝石究竟存在什么,值得她的表侄觊觎的。”
对方的表情由那么瞬间的震惊。即使很快调整过来,还是掩饰不了表情中的慌乱与沉重:“您……知道?”
希瑞尔有很长时间内没有说话。他的视线抛向虚空的某一点沉默着,直到杯中的红茶彻底凉透,垂眸看了眼,放下茶杯,缓缓道:“我不会看着蓝宝石毁灭,无论当初我是以什么理由踏进这滩浑水,都不可能再退出。我能应承你们,无论明面还是暗面,不会主动c-h-a手,如果还觉得我是威胁……”
他的眼眸中仿佛带着冰雪的漩涡一般:“那就用你们的一切力量去控制那个孩子。金钱,权势,地位,哪一样不是筹码?”
氛围有那么一度的凝滞,但马上又在双方不动声色的无视中恢复原先的轻松。原则问题谈完后,就马卡斯小破孩今后的教育问题作了简单的探讨,入夜没多久,来人告辞了。
希瑞尔一个人待了很长时间,某个时刻像被什么忽然惊醒一样,将视线投向窗外。
“……为什么这样热闹?”
远处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与欢声笑语,阿尔诺河畔灯火璀璨,隔着夜色也能想象出那侧的欢腾场面。
奈登想了想:“应该是佛罗伦萨当地的冬季艺术节日。”
希瑞尔又站了老半天,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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