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大语塞,换了沉静的语气,“那我跟你一起去。”
卜羲朵摇了摇头,“你留下,我希望你是下一任的苗|人|王。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认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守护寨子。我不会再回来了,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了。”
阿大忍着伤心,问:“那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蝴蝶阿妈在上,这是我卜羲朵,这辈子对你唯一一次请求。我死在外面,没有你留在寨子里给我喊魂,我的魂就回不了家了,阿大哥哥,难道你想我在外面当孤魂野鬼吗?”
他笑得像小时候那么狡黠明媚,说的话却又是那么残忍。
这个人那么骄傲,从不求人,动辄就说不要别人,其实最怕自己被抛下。
他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其实说的还是小时候那句话。
“我不要你了。”
可是是谁先残忍的,又是谁先不要谁的呢?
阿大握紧拳头,走了出去。卜羲朵不知第多少次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平静。
临行前,谢九渊组织士兵打扫了新城,为新城百姓举行了祭奠。
然后他上马,带领着与来时几乎是脱胎换骨的京卫,在百姓的簇拥下,出了黔西,一路向北,直奔京城。
所过之处,遍传白发将军威名。
入得京师,京城百姓夹道围观,宫城城门大开,迎接谢九渊凯旋。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他策马进宫,金銮殿外下马,入得殿来,不怒自威,当堂解剑,带着一身风雨,跪倒在天子面前,“臣,谢九渊,此行夺回黔西失地,收复思明府,澜沧国对我大楚称降为属,幸不辱命。天佑大楚,天佑陛下。”
众臣同跪,高声念诵。
启元帝满心骄傲,面上却只是露了浅笑,给了封赏:“谢将军三战三捷,解黔西燃眉之急,收复思明府、令澜沧国称属,更是功在千秋。传旨,封谢将军为金吾将军,金吾卫由宫廷近卫转为京郊护卫,受朕虎符调派,于西山设金吾卫大营,征|兵屯卫,守卢|沟|桥,拱卫京师!”
“传旨,谢九渊即刻归朝,官复吏部左侍郎原职,享金吾将军饷。”
谢九渊一拜及地:“臣,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
“是。”
谢九渊站起身来,与龙椅上的启元帝隔着数丈遥遥相对,视线略一纠缠便交错分开,就只是这片刻视线交缠,也是缠绵入骨。
谢九渊站入班中,惹得身边的几位大臣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腿抖。
启元帝望着朝堂,文谨礼在左一,谢九渊在右九,江载道如今仍不显眼,角落中站着无人差觉的锦衣卫。
他欣赏了片刻棋局,看向三宝。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更晚了
*下一章是三年后
第48章 君臣论变法
谢九渊下朝, 回家见了娘亲, 惹得谢氏对着儿子的白发落了几回泪,夜里, 又受传召进了宫。
他身穿金吾卫常服出门时, 谢十一陪着谢氏从后园散步遣怀出来, 见得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谢氏又红了眼眶, 谢十一宽慰娘亲:“大哥只是白了发, 御医都看过,没事的。”
谢氏摇了摇头, 叹道:“为人父母, 总是望子成龙, 可儿女要是太过能耐了,又要担忧,想要小门小户的安乐。真是贪心不足。”
见娘亲伤怀,谢十一撒娇说那儿子就不考功名了, 在家陪伴娘亲。
谢氏被他逗笑, 手指一点他的额头:“油嘴滑舌。你当娘亲是那种圈着儿女的老糊涂?”
谢十一嘿嘿笑。
“旺财”,谢氏唤了声。
被管家老爹收拾得越发沉稳的旺财, 利索地跑过来应了声“老夫人”。
谢氏吩咐道:“告诉管家,尽快在后院空厢起一间小佛堂, 佛像送去岫云寺开光再接回来。还有, 以后非节庆的时日,我便茹素吃斋。”
“是。”
旺财领命而去。
谢十一疑惑不解, “可是大哥已经从战场回来了?”
谢氏笑而不答。
她的好儿郎非池中物,如今羽翼渐丰,圣眷厚望,自当搏击风雨,上朝堂,下战场,不会再有偏安之日。
为娘的,自是满心骄傲,亦是满心忧愁。
王朝轮转,帝王将相,多少人青史留名,几人能得善终。
谢九渊入得宫来,在御书房外略等了片刻,锦衣卫首领正在禀事。
片刻后,闻得一声木鱼轻响,不见有人出来,三宝公公却道:“好了。谢大人进去吧。”
谢九渊拱手一礼,刚要解剑,被三宝拦住了,说是圣上吩咐过,让谢大人佩剑入内,有用。
于是谢九渊挑了挑眉,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初秋夜里略有凉意,顾缜披了件黑衣,正看着挂在墙上的大楚舆图,谢九渊一礼,顾缜回头看他,将手中的两封密信递给谢九渊,催促道:“你看。”
案上有两封密信,署名“无常”,看来都是谢九渊在黔西这段时间,那位神秘的“无常”先生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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