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浴。
因为身上有皮外伤,只能用布巾轻轻擦洗,而且在狱中已经擦洗过一遍,所以这一过程很快就完成,接下来就是请疾医来诊治。
那个满头白发的疾医摸了一柱香的脉之后,才摇头晃脑地确定没有受内伤,这让大家都放心下来,互道庆幸,但韩锦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事情的前因后果,韩端已经在接他回来的牛车上说得清清楚楚,奇怪的是,他对一手挑起这件事的陆访恨意并没有多强烈,反而恨不得将充当帮凶的刘广夏碎尸万段。
“背主之贼,人人得而诛之”这一句话,韩锦今晚起码说了十遍以上,听得大家耳朵里都差点起了茧子。
“阿爷尽管放心,这次害我家的贼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韩端坐在下首,言语间已经没了刚和韩锦见面时的疏离,骨肉之情果然是世间最奇妙最深厚的感情。
对于韩锦,韩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评价,说他无能吧,他能凭着一己之力,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将原本只是薄有资财的中产之家,发展到如今良田近两千亩,丁壮数百人的豪强,这哪是无能之辈做得到的事情?
但要说他精明吧,又好像说不过去。
王氏在他眼皮底下搞风搞雨他没有发现,跟了他十多年的义从刘广夏勾结外人来害他,事先他也丝毫不觉,没有识人之明,如何能当得好家?
韩端心里很矛盾,因为韩锦能不能干,关系到他要不要夺权的问题。
“陆访现在是官,暂时不好动他,但刘广夏这贼子却一定要抓回来,杀之以儆效尤。”韩锦念念不忘的还是刘广夏,这也难怪,遭到心腹之人的背叛,这种恨意肯定要比平常之人强烈得多。
“我都安排好了。”韩端喝了一口茶,这是孔家的下人按他的要求直接用开水冲泡的,茶香扑鼻,“陆访那边,要过些时候才能动手,刘广夏就简单多了。”
“六郎,韩延庆真答应和你一起对付陆访?”
“是他主动要我帮忙的。韩延庆既无权又无势,我要对付陆访,他又能起什么作用?最多能通点消息出来,而且还是那种不重要的。”
“你嘴上注意点,就算不看他县令的身份,他也是你的族叔,直呼其名像什么话?”韩锦训斥了他几句,“刘广夏现在应该没在山阴了吧?”
“还在呢,没有黄籍,没有钱帛,他能跑到哪儿去?出不了会稽就被官府捉了。”
“陆访难道不管他?”
韩端撇了撇嘴:“你出狱了,他就再也派不上用场,陆访不把他当成弃子,难道还留他在陆家过年?”
“说得也是,这些世家子都是这样,用不上了就一脚踹开,根本没有情义可言。对了,刘广夏现在山阴何处?你先派人将他盯紧了,等过一段时间风声平息之后,我再亲自带人去捉他回来。”
韩端说得轻描淡写:“他就躲在聚贤坊榆钱巷内,还以为没人能找得到呢,等我这两天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毕,就将他擒回家去。”
“阿爷你也别怕什么风声,就算陆访知道是我干的他也不敢说什么,再说我正要趁热打铁,给我家立威呢。”
韩锦想了想:“有些道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韩家可欺。六郎,那刘广夏手底有两下子,我明日回家让蔡五郎来办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一旁的孔常好不容易才插上了嘴:“丈人何必如此麻烦?明日我让宋师带人去,就将这事情给办了。”
韩锦沉吟了一会,对孔常道:“我不知宋师本事到底如何,但最好是小心一些,到时让他带上弓弩。”
刘广夏这边只是枝节,韩端想的是家里,现在韩锦出来了,正好将那些事情全部交给他,看他要怎么处理。
“阿爷,王氏和那几个贼人现在还关着,你看要如何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等刘广夏抓到之后,就送他们一起去见阎王爷。”
韩端和蔡恒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韩锦说起王氏来,眼中只有恨意而没有一丝怜惜之情。
韩锦作为韩家的家主,心里哪儿能不明白,在这个乱世之中,心肠软弱代表的就是取死之道,宽恕只会引来更多的豺狼。
所以,他现在连再见王氏一面的心思都没有,一心只想着杀了她和一干贼人,洗刷自己的屈辱。
说完正事,一家人又聊起了家长里短,韩端也一改以往的沉默寡言,时不时就在一旁笑着插上两句。
这让韩锦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头上:“六郎,此番事了之后,阿爷便请人替你说一门亲事。”
“啊?说亲?”韩端瞬间就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韩锦怎么会说着说着,就扯到他的亲事上面来。
“阿爷,我还小呢……”
话音未落,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小个屁,你阿父家的韩竤与你同年,明年都要娶妻了,你今年定下婚约,最快也要明年才能成亲,时间刚刚好。”
韩端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争辩道:“可我还没加冠啊。”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在这个生产力和医疗卫生水平极为低下,人均寿命仅有三四十岁的年代,十五六岁成亲,才是最正常最普遍的事情。
“加什么冠?谁家郎君是加冠之后才娶妻的?偏偏你有这多话说。”
韩家人丁单薄,出了这次的事情后,韩锦更是体会到了这一点,但也正因为经历了此事,他彻底没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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